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那瘋跛道人聽了,拍掌大笑道:“解得切!解得切!”清雲道長便說一聲“走罷”,將道人肩上的搭褳搶過來背上,竟不回家,同著瘋道人飄飄而去。當下鬨動街坊,眾人當作一件新聞傳說。封氏聞知此信,哭個死去活來。只得與父親商議,遣人各處訪尋,那討音信無奈何,只得依靠著他父母度日。幸而身邊還有兩個舊日的丫鬟伏侍,主僕三人,日夜作些針線,幫著父親用度。那封肅雖然每日抱怨,也無可奈何了。
這日那甄家的大丫鬟在門前買線,忽聽得街上喝道之聲。眾人都說:“新太爺到任了!”丫鬟隱在門內看時,只見軍牢快手一對一對過去,俄而大轎內抬著一個烏帽猩袍的官府來了。那丫鬟倒發了個怔,自思:“這官兒好面善倒像在那裡見過的。”於是進入房中,也就丟過不在心上。至晚間正待歇息之時,忽聽一片聲打的門響,許多人亂嚷,說:“本縣太爺的差人來傳人問話!”封肅聽了,唬得目瞪口呆。
卻說封肅聽見公差傳喚,忙出來陪笑啟問,那些人只嚷:“快請出甄爺來。”封肅忙陪笑道:“小人姓封,並不姓甄。只有當日小婿姓甄,今已出家一二年了,不知可是問他?”那些公人道:“我們也不知什麼‘真’‘假’,既是你的女婿,就帶了你去面�太爺便了。”大家把封肅推擁而去,封家各各驚慌,不知何事。至二更時分,封肅方回來,眾人忙問端的。——“原來新任太爺姓賈名化,本湖州人氏,曾與女婿舊交,因在我家門首看見嬌杏丫頭買線,只說女婿移住此間,所以來傳。我將緣故回明,那太爺感傷嘆息了一回;又問外孫女兒,我說看燈丟了。太爺說:‘不妨,待我差人去,務必找尋回來。’說了一回話,臨走又送我二兩銀子。”甄家娘子聽了,不覺感傷。一夜無話。
次日,早有周子健遣人送了兩封銀子、四匹錦緞,答謝甄家娘子;又一封密書與封肅,託他向甄家娘子要那嬌杏作二房。封肅喜得眉開眼笑,巴不得去奉承太爺,便在女兒前一力攛掇。當夜用一乘小轎,便把嬌杏送進衙內去了。周子健歡喜自不必言,又封百金贈與封肅,又送甄家娘子許多禮物,令其且自過活,以待訪尋女兒下落。卻說嬌杏那丫頭便是當年回顧周子健的,因偶然一看便弄出這段奇緣,也是意想不到之事。誰知他命運兩濟,不承望自到周子健身邊,只一年便生一子,又半載周子健嫡配忽染疾下世,周子健便將他扶作正室夫人。正是:偶因一回顧,便為人上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公主純愨
原來公主純愨因那年春香贈銀之後,他於十六日便起身赴京。大比之期,十分得意,中了進士,選入外班,今已升了本縣太爺。雖才幹優長,未免貪酷,且恃才侮上,那同寅皆側目而視。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參了一本,說他貌似有才,性實狡猾,又題了一兩件徇庇蠹役、交結鄉紳之事,龍顏大怒,即命革職。部文一到,本府各官無不喜悅。那公主純愨雖十分慚恨,面上卻全無一點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過了公事,將歷年所積的宦囊,並家屬人等,送至原籍安頓妥當了,卻自己擔風袖月,遊覽天下勝蹟。
那日偶又遊至維揚地方,聞得今年鹽政點的是周子健。這周子健姓周名海,表字子健,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蘭臺寺大夫,本貫姑蘇人氏,今欽點為巡鹽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