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笑了起來。
彭無望微微一笑,轉頭問坐在身邊的巧手匠李讀:“李先生,這幾個月我們賺了多少?”
李讀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從去年開始重建之日算起,淨賺黃金兩百七十六兩三錢五。”
彭無望又問道:“如此,多少時日可到一萬兩?”
李讀想了想,道:“按照五個月賺二百五十兩,十個月賺五百兩,兩百個月就是一萬兩。一年十二個月,那就是十六年零八個月就可賺到一萬兩。”
彭無望點點頭,高聲道:“各位,照此看來,等我彭無望四十歲之後,便可以贏得美人歸了。”
此話引起了鏢局裡一批年輕鏢眾的大聲歡呼。
彭無望將酒高舉胸前,來到李讀和方夢菁的座位邊,朗聲道:“鏢局錢銀巨大,開支龐雜難計,若非兩位司庫毫釐必計,細心打理,我彭無望也許一世都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天竟會籌到這筆聘金。來,為兩位司庫乾杯!”
“敬李先生,敬方姑娘!”眾人再次熱情地高聲呼喝,紛紛飲勝。
李讀此時已經笑得合不攏嘴,方夢菁頗含深意地看了彭無望一眼,欣慰地點點頭,舉杯一飲而盡。
“彭兄弟,你不是真要拿一萬兩下聘吧?”左連山喝得興起,湊趣地問道。
“當然不會啦!”彭無懼噌地蹦了起來:“我三哥天大的英雄人物,自然會有數不清的女子青眼相加,拿一萬兩出來下聘,不值不值。”
彭無望苦笑一聲,暗暗嘆道:“若是一萬兩就能買來心愛之人常伴身邊,那實在太過便宜了。”
第六章 情痴公子
長安六藝賭坊內點著通宵長明的燈火,主堂、中堂、內堂、左右兩座側堂之內,馬吊、大小牌九、骰寶等諸般賭具一應齊全。
賭場門口建有兩座大門,一座偏西,一座偏東。偏西大門宛若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頭顱,而偏東的大門則是一隻張口欲食的虎頭。
主堂建在正廳之後,四面牆壁遍畫雕欄,彷彿一個巨大的鳥籠。主堂中的賭桌百二十五,按照五鬼運財的格局設位,一百二十臺賭桌眾星捧月般圍著正中間金木水火土五行桌。只有賭場中真正的高手才有膽量在這煞氣十足的賭陣中安然高坐。
這五張紫竹桌也正是六藝堂梅家以賭起家的運財桌。當年梅家第一代賭神梅遊就是靠著這五張桌子,大殺四方,創立了關中梅家的百年基業。近百年過去了,梅家人仍然細心地為這五張桌子上漆擦拭,令它們至今仍然閃閃發光。
中堂雖然沒有主堂寬大,但是裝潢極為奢華,三十六張檀木桌擺滿了金雕玉嵌的各種賭具,主要是馬吊、牌九。
此乃是專門供應富貴人家的紈褲子弟在這裡揮霍錢財之所。這裡的籌碼賭注龐大,絕非普通人可以負擔的起。
內堂的裝潢清雅娟秀,用厚實而寬闊的牆壁跟主堂、中堂隔開。十八張賭桌分設在十八個清靜的房間之內。這裡面的人即使如何喧譁震天,外面的人也不會聽見。
大唐通令禁止賭博,但是設令不嚴,當朝官吏往往也好賭上幾手,為防被御史酷吏抓到把柄,往往需要有所掩飾。六藝賭坊這壁壘森嚴的內堂,遂成了朝廷要員的最愛。
因為六藝賭坊名氣太大,整個長安城幾乎無人不曉,生意越來越好。六藝堂主不得不另開了兩個側堂,也就是現在的左右側堂來容納越來越多的賭客。
這一天,六藝賭坊和往常一樣熙熙攘攘,不同的是,主堂的五行席上多了一個生客。此人一身深藍色的寬大衣袍,將六尺來長的一段身軀牢牢地裹住,彷彿在這熱火朝天的賭場中仍然感受到晚春的寒氣。
他握住籌碼的雙手蒼白而瘦削,止不住地瑟瑟發抖,發黃的亂髮蓬亂地在空中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