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包括劉承宗在內的所有勢力,都沒有資格考慮退路,戰爭打起來,就只有要麼勝、要麼死兩個結果。
劉承宗要集結一萬軍隊在最前線,兩萬軍隊在二道防線,最後再湊湊駐防兵可能才能拿出六萬的機動兵力。
這六萬人,只要在戰爭中損失兩萬,元帥府這個西北小政權就會在接下來的兩三年裡散架。
但劉承宗並沒有太大壓力,因為沒退路,不打仗他們也會在兩三年裡散架,沒準比打敗仗散得更快。
唯獨大明是個穿鞋的。
以整個西部之力集結十二三萬軍隊,這個數字已經大到讓任何人都負擔不起,在達成合圍之前,壓力足夠讓所有將領畏首畏腳。
換句話說如果這場仗大明被打出個慘敗,就會徹底喪失西北的主動。
“故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於眾者,先知也。”
劉承宗引用出一句孫子兵法用間篇裡的話,抬手虛揮在沙盤上:“自三月底元帥軍集結至今,半個月,在六盤山以西,兩軍塘馬在千里戰線上交手一百六十餘次。”
“一開始,戰鬥發生在秦州和固原,隨後固原塘兵被壓在城內,秦州倒是能壓我軍塘馬一頭,但也不過自保,所以被繞過去了。”
“隨後戰鬥發生在六盤山以西的各處山峁墚塬,明軍塘騎被完全壓制,甚至最近二十次交手的位置已經到了六盤山東邊——我軍塘馬西北第一!”
這倒不是劉承宗自誇。
西北的三邊五鎮,到崇禎四年為止,從軍受訓的老塘騎十個有八個都在元帥府,沒在元帥府的都被打死了。
塘騎不同於其他兵種,即使是在有新城書院這種教授各個兵科學校的元帥府,在塘騎這一兵種上,依然施行的是師傅帶徒弟的老傳統,因為單槍匹馬站在前線遮蔽戰場,根本不是單靠教材就能教出來的。
需要有一個可信、可靠的師父站在前面,言傳身教。
什麼時候師父死在戰場上,陣亡的方式給弟子傳授了最後一課,徒弟才算真正出師。
而西北明軍因為劉承宗的存在,塘騎出現了巨大的斷層,別說老塘騎沒了,有的地方連第二波組建的新塘騎都沒了。
更別說劉承宗還給自家塘騎配發了專門針對明軍塘騎的兵器鎧甲以及軍需物資,他們三眼銃的銃管更長、鎧甲的做工更加精良、戰馬力量更足、攜帶口糧與茶水也為士氣提供了更大的保障。
這種經驗多一點、裝備好一點、士氣高一點的單兵綜合實力,表現在戰場上,就是十戰九勝的穩壓一頭。
他們在塘騎的交手中獲勝,完全是意料之中。
至於秦州,那只是個小意外。
明軍駐守在那邊的將領是左良玉,有小機靈,塘兵交手兩次就灑脫地承認失敗,後來只要見著元帥軍塘馬,直接從營裡調選鋒騎兵撲上來攆打。
劉承宗的塘兵就算人均呂布,也不可能一個人頂著一隊砍,失利很正常。
區域性失利也無傷大雅,只要左良玉的軍隊還在秦州駐紮,選鋒騎兵就跑不遠,秦州城十里外依然是元帥軍塘兵的天下,對戰局沒有任何影響。
“眼下明軍分兵幾股、駐紮何地、兵力幾何。”劉承宗指向沙盤,轉頭看向薛和尚和帳中的羽林騎:“我們一覽無餘,至於不知道的,則在慶陽府與西安府甚至河南,而他們對我們的兵力、駐地幾乎一無所知。”
劉獅子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在前天,塘兵截獲的明軍將領書信裡提到,他們已經知道靜寧州有元帥府駐軍,但將領是誰、兵力構成都不知道。
那邊駐紮的楊承祖的兵,去年就調過去了,本來在靜寧州的應該是魏遷兒,但魏遷兒率的是個五千人的大營,整個靜寧州的百姓只有一千九,大營駐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