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道:「陛下要如何對太子殿下?」
姜永珍默許久,道:「-—--西域亂事漸起來,不日就要出事,他留在那裡,不是好事,先把他從監軍的位置上帶回來吧。
一,
皇子在前線監軍,這是賺取聲望和威榮的機會。
也是一種考驗。
從前線帶回來,看似是父親慈愛,但是其中的失望卻更濃郁,某種程度上,代表著更進一步的失勢了,這種姜永珍的默默表態,也會帶來後續百官世家對太子和二皇子的選擇變化。
但是,十萬大軍之敗,影響太大。
不作出懲罰,國內民心都會變化。
這是大勢在壓迫。
即便是帝王,也難以徹底無視這樣的大勢波濤。
姜永珍勉強打消心中的疲憊,喚人取來棋子棋盤,和姜素對弈,詢問道:「不過,狼王鋒芒大盛,畢竟盈不可久,太師覺得,之後以何將帥阻攔?」
姜素下了一子,道:「臣正是因此而歸來的。」
姜素注視著黑白棋盤,道:「天下大勢洶湧如同浪潮,一個人的狀態,
氣勢,手段,和威脅並不是固定不變,膽怯者,豪邁者,壯闊者,各有所長。」
「而狼王陳輔弼,此刻則如捨身忘死,只求酣戰。」
「如人之忘死。」
「臣聽聞,一介婦人,在孩子被害的時候,也可以持刀殺人;尋常老實的男子,在面對妻兒被凌辱,自身中刀的情況下,也可以憤怒地去殺死數個賊寇。
「常人之勇烈,尚且如此。」
「何況於狼王?」
「現在的他,很可怕。」
「舍臣之外,天下十大名將,再無誰能單獨攔下他。」
「即便是草原上那個大汗王,也不能。」
姜永珍下了一子白棋,道:「狼王盈不可久,若是閉關不出呢?」
姜素嘆了口氣:「——-是這樣,但是他可以不必考慮後續的,他只需要打破城池,奮勇往前就可以了,李觀一恐怕會在後面接受城池。」
「想要耗盡狼王的一口英雄氣。」
「陛下做好捨棄西意城以及方圓三百里疆域的準備了嗎?」
姜永珍默,手中的棋子要下去,但是卻懸而未定,最後這老邁君王豪邁一笑,手中棋子扔下,道:「這爭鬥天下,果然不能和下棋一樣啊。」
「我應國之土,不可作為棋子,如此割讓於人。」
「這天下之大爭,唯烈烈英雄之氣。」
「太師,狼王陳輔弼。」
「就有勞了。」
姜素起身拱手一禮,然後領受了聖旨,方才轉身轉身離開,後有姜素直系的血親後輩詢問太師,當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姜素回答是,但是頓了頓,卻又道:
「狼王,世之英豪。」
「這樣的人不會死在床榻上,但是我也不希望他在耗盡英雄氣之後,被庸碌的人圍殺斬死了,那樣的話,對他,對我,都實在是太可笑了。」
「我親自設計除去了太平公李萬里,而今也該走這宿命之戰。」
太師姜素,素來沉穩,卻在此刻,展露狂態。
「天下凡夫俗子。」
「只有我,配去殺他!」
「他也只有死在我的手中。」
「才不寂寞!」
「況且,我也要借他性命一用,豈能讓他就這樣死了?」
姜永珍送別太師姜素離開之後,獨自一個人,拈著棋子,敲擊棋盤,棋盤聲音叮叮咚咚,蠟燭的燈花落下,他默許久,心中有兩封聖旨。
閉著眼睛,彷彿回到過去了。
彷彿那女子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