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看見宋楠睫毛抖動,知道他並未睡著,輕聲道。
宋楠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那張慈愛端莊的臉,緩緩搖頭道:“兒豈敢生母親的氣。”
宋母攏起宋楠的鬢角長髮道:“你不說為娘也知道,為娘逼你讀書應考,你心裡定然不開心,否則你又為何外出醉酒而歸,要知道這十六年來,娘可從來沒見你喝酒喝成這樣。”
宋楠起身來握著宋母的手道:“娘可別這麼想,只是偶遇朋友小酌幾杯罷了,兒子沒什麼不開心的。”
宋母嘆道:“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娘豈能無所察覺?自你大病恢復之後性情也和小時候大不相同,小時候你立誓要讀書應考,讀書也是極刻苦的,娘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現在對讀書毫無興趣,忠叔說,去大同府應考之時你便說過這次考試必然不中,只是怕娘不開心才勉強前去,娘有些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何?”
宋楠默然,心道:我若告訴你我根本不是你的兒子,你能接受的了麼?你以前的兒子能讀下去古書,寫的好八股文章,我可沒那個本事。
宋母輕聲道:“也罷,娘在想,你之所以和以前大不相同,可能是因為長大了的緣故,我兒已經是男子漢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娘不願看你不開心,所以娘也不逼你讀書,你想從商也曾,上回的銀子還有一千多兩,你盡數拿了做本錢;其實從商也沒什麼不好,咱們宋家本來就是從商之家,你爹爹做過官,後來不也從商了麼?”
宋楠驚訝的道:“母親居然同意我不讀書應考麼?”
宋母苦笑道:“讀書乃是你爹爹的遺願,你不想讀書娘硬逼著也不成啊,再說出路也並非科舉一途,娘遂了你願便是,總之要我兒開開心心的便好。”
宋楠感動不已,他看得出宋母的遺憾,骨子裡還是希望自己能正正經經的讀書入仕,可是為了不讓自己不開心,她還是選擇了妥協;母愛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原則,哪怕是明知這樣違背了自己的心願,哪怕是明知兒子選擇的不是一條正常的道路。
宋楠跳下床來納頭便拜,連聲道:“多謝孃親能理解孩兒,孩兒並非不圖上進,而是自知讀書這條路孩兒走不通,所以另選他途;孩兒定不會教孃親失望,定會廣大門楣教母親過好日子,請孃親放心。”
宋母微笑拉起宋楠道:“兒啊,你可要記著今日說的話,娘等著享清福的那一天,你長大了,娘也不能逼著你做什麼,只要你自己覺得做的對,便自己拿主意吧,只記著孃的一句話:無論何時,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別給你們宋家祖上抹黑便成。”
宋楠斬釘截鐵的道:“兒當牢記在心。”
……
次日上午,江彬果然來到小石橋拜訪,一個蔚州衛的千戶帶著十幾名士兵派來居民區進入宋楠家的院子,著實將四鄰八舍嚇得不輕,大家都以為是宋楠上回從宋府中取回來的銀子有問題,現在軍爺找上門,顯然是事情漏了。
當初拿了宋楠銀兩的鄰居們都害怕起來,當時慫恿自己的男人接過銀子的婦人們開始埋怨自己丈夫不長腦子,為何要接受宋楠的饋贈,要是真出了漏子,豈不收到牽連?
有人趕緊將藏在米缸裡,灶灰下的銀子給拿出來,踹在腰裡準備去還給宋家,那些銀子花銷了的百姓跺腳後悔不已,但也不甘被牽連,結伴偷偷在宋家周圍探頭探腦的打探訊息,打定主意若是宋楠被鎖拿出門,便是砸鍋賣鐵也湊齊了銀子還回去。
然而宋家院子裡的情形卻讓眾人目瞪口呆,十幾名兵卒規規矩矩的立在牆根下,而宋家的楠哥兒卻和那名凶神惡煞一般的千戶在院子裡喝茶,那千戶體格彪悍高大,坐在低矮的小木墩上顯得有些滑稽可笑,兩個人不時的發出大笑,哪裡有半分拿人的樣子。
鄉鄰們瞅機會拉住在宋家幫忙端茶倒水的李家小妹問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