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數十年間,還有哪場官司會比爭奪西林鐘家的官司更為重要?
這場官司的輸贏在官司之外,西舟律師事務所的突然出現,於聯邦政府,對鍾家另一派勢力,對其餘的家族,毫無疑問具有極強的警告意味。
因為這看上去代表了莫愁後山的態度。
然而事實上,這是邰之源第一次獨立於莫愁後山,向整個聯邦發出自己的聲音,完全違逆了那位夫人的決定。
邰之源望著窗外微笑不語,或許宇宙中沒有任何人能夠戰勝他那位母親,然而他卻並不擔心什麼,家族七代單傳才留下他這道血脈,母親總不能因為憤怒而看著自己虛耗年華,在這場母子間的戰爭中,兒子總會取得天然勝利。
當然,為了獲得母親的諒解和家族的全力支援,他也做出了極大的妥協,訂婚的日期,最終被確定在後年的秋天。
他依然是那位頭腦清晰冷靜天然驕傲的太子爺,只是忽然間改變人生規劃,做出如此重要的決定……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內心深處莫名其妙地浮現出某種責任感,某種想替死去朋友完成他想完成事情的渴望,或者僅僅是他想體會一下,像那個傢伙一樣活著的感覺?
邰之源抬頭看看天上,輕若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在心中輕聲說道:“你終於還是做成了該死的英雄。”
“可你知不知道,聯邦裡有多少人在嘲諷你的愚蠢、你那不知所謂虛榮的個人主義,甚至在憤怒地控訴你毫無道理的復仇。”
“我真的不明白這些人憤怒什麼,難道他們從來都沒發現你的腦子有病?”
邰之源輕輕咳了兩聲,摸出藥瓶倒出一口吞了下去,沒有喝水,然後撫著胸口急促地喘息片刻,終於平靜了下來,臉頰漸現紅潤。
其實這些年來,他和那個傢伙聯絡的並不是十分密切,自幼被家族教育培養出來的假溫和真淡漠外表,與皇族榮光薰陶出來的天然氣勢,和那個傢伙油鹽不進、稜角十足的性情實在有些相沖,即便不相見,也不會想念,偶爾相見,平靜如小溪緩緩蔓延。
然而一旦永不相見,想到這輩子唯一的朋友不在了……
他總會有些難過,他認為僅此而已。
“我今天想吃蔥油餅。”邰之源回頭,對恭謹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靳管家說道,然後下意識裡頓了頓,有些莫名地笑了笑。
清粥與蔥油餅,圖書館裡的對戰,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
聯邦新聞頻道在最近這段日子裡,播放了那艘憲章局三翼艦在帝國那邊英勇而強悍的復仇片段,聯邦戰鬥英雅的價值,即便死後也要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
鍾司令夫妻的葬禮舉行了,古鐘號遇難官兵的葬禮也舉行了,然而許樂的葬禮卻在某些人的強烈反對下,沒有被人提及。
穿越空間通道的憲章光輝觸角,早已搜尋不到許樂的晶片脈衝,判定此人死亡,可聯邦裡很多人依然在做著無望的等待,等待著某種奇蹟的發生。
可如果奇蹟發生的次數太多,也就不能稱之為奇蹟,不同星球上不同的季節過去,那邊依然沒有傳來任何訊息。
為了那場即將掀開帷幕的壯闊宇宙戰爭,聯邦內部進行著周密而緊張的準備,在這種大背景下,在聯邦民眾狂熱集體意識的強大壓力下,很多紛爭被暫時壓制,身處西林的田胖子、李瘋子、邰家太子,也不得不做出各式各樣的妥協,一種和諧同光共赴時艱為大局犧牲的氣氛籠罩著無數星系,此時此刻,總有些人很容易想到某個似乎從來都不知道妥協,也很可惡地沒有什麼大局觀的傢伙。
費城湖畔,黑髮如瀑般垂於肩後的簡水兒,靜靜站在晨光之中,站在晨光中那位老人的身後,沉默很長時間後,微仰著美麗的臉龐,帶著一絲不知承自她父親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