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參軍。”說罷引著範懿出去,在帳門口一掀帳簾,正是閔彧立在外頭。李驥請了範懿出來,手卻仍打著帳簾,餘光瞥見帳內身影閃動,想來是裴禹離了坐席,不由向閔彧微笑道:“將軍請吧。”
閔彧進了帳門,抬眼卻見裴禹立在帳中央,見他進來,只問:“你歇了有十日?”
閔彧微微一窘,施禮道:“是我偷懶了。”
裴禹道:“十日不算長。”又問,“你來做什麼?”
閔彧倒是一愣,道:“只是……看看先生,可有吩咐。”
裴禹淡淡道:“你今後無事不必總來找我,”見閔彧不解,忽而笑道,“你今後總是有巴不得跟我撇清的一日,如今何必扯這瓜葛。”
閔彧不知他怎麼說如此的話,急道:“先生,我……”
裴禹見他面色漲紅,似是不知如何辯白,只道:“太師的事想必你也知道。我而今的境地,今後總難得被人好相與。你如今何必還要近我跟前?”
他生性涼薄,倒似不覺這話傷人。只這裡頭的意思已說得夠明白,說罷便要揮手遣他走,忽而李驥又從外進來,見著這場面倒愣了一愣。裴禹道:“又有何事?”
李驥微微覷了他神色道:“是城中白馬寺的住持求見。”
這事倒引得裴禹亦奇道:“作甚?”沉吟片刻,道,“那便請吧。”待李驥出去,轉首見閔彧還立著不動,片刻終是無聲嘆了口氣,道,“這法師道德深厚,你一同見見吧。”
那主持進得帳來,見裴禹正在當面,身後還侍立著位少年將軍,帳內再無衛士。兩廂施禮,便在案前對坐。
裴禹笑道:“法師又要去龍華山送什麼?”
住持道:“我今日求的事,若得先生首肯,便倒是可將那經卷骨殖迎回來了。”
裴禹道:“哦?”
住持正色道:“先生前些日發進城裡的訊息,欲說與引洛水灌城?”
裴禹目不轉瞬,只道:“是。”
住持合掌道:“請先生以生民為念,不要如此罷。”
一旁李驥閔彧俱覺詫異,裴禹聞言,卻並不吃驚,只微微一笑道:“我當趙慎是個人物,真能硬氣到底,原也不過爾爾。只他倒乖覺,可法師也肯為他做說客?”
住持道:“與趙將軍倒無干。”
裴禹聞言,眉梢不由挑起,片刻後笑道:“法師,你與其勸我,倒不如去勸趙慎歸降罷。”不待住持回答,又冷冷道,“難不成法師自認為是張孟談?他想做趙襄子,我卻不是智伯瑤。”
住持面上並不變色,道:“水火之道,傷損天道人心。先生若最終得不了洛城,此時又何必妄擔多少無辜生靈的命債;即便如此得下洛城,城中到時生靈塗炭,得這一座死城又有何用?”略停一停,又道,“何況,先生是有佛緣的人。”
裴禹忽而輕笑一聲,道:“法師眼中,我何時是結善果的?這時說我信佛,怕是反話吧。”
住持嘆息道:“先生一面為人求體康泰健,一面卻要開殺戒,這樣何能得償所願?”
裴禹目光一凜,語中盡露殺機,道:“何人與你說我在為人求體康泰健。”
住持卻是一笑,道:“無人。”又道,“先生在帳中公務,手中卻一直持著念珠,細看指上又見傷損;案上置著藥師經,硃砂和兩套筆硯;想來是刺血抄經,而抄藥師經又能求什麼?”見裴禹不語,又長聲勸道,“先生既如此虔誠,不若便與人方便,亦與己方便罷。”
裴禹沉默不語,起身徑自踱至帳門,帳外風聲愈響,拂起帳簾,幾乎要卷在面上。帳簾起落間,露出半空陰雲。一室人皆無聲息,良久,卻聽裴禹漫聲道:“法師,這天卻終是要降大雷雨了。”
這一日,晨起時尚天色晴朗的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