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宮城。
他恍神之際,她忽然反將他壓在了身下,敏銳目光抓住了他面上的一絲迷惘,同時伸出手去理順他的長髮,彷彿想通了一般,反而是心照不宣地開導他道:“相公是可憐我只能獨自留在這裡嗎?”她的手指停留在他後頸處,聲音放緩:“心甘情願被困與被迫困制畢竟不同,何況還有相公做我的翅膀,替我飛出這宮城去看天下河山。”
她目光裡流露出期許與希望來,並無半點懼怕與餒意,平抑了呼吸最終翻坐起來,背對他下了榻。
大典所用禮服已呈放在長案上,在燭光映照下莊重典麗。李淳一換下。身上壓出褶皺的單衣,取過嶄新的禮服,不慌不忙一件件依次穿好,這才轉過身來。
兩人之間大約差了一丈距離,宗亭於榻上坐起來,攏了攏散開的中單,看向李淳一。
“合身嗎?”李淳一問他。
很合身。但他沒有出聲,只斂眸下榻朝她走去。距她僅一步之遙時卻忽然屈膝要跪,而李淳一卻伸手握住了他的肘:“你不要跪。”
她低頭看他:“你我是夫妻,夫妻間不該有尊卑。不論將來和離與否,我心中也一直會將你當夫君看待。拋開安在我們頭上的身份不談,我是我,你也只是你。”又道:“哪怕以後在外朝因場合需要跪,相公跪的也只是這個位置,而不是我。”
她言罷扶他起來,抬頭對上他目光,平和又認真說道:“大典就在這個月,剩不了多少天,我方才還想是不是該讓你在長安等一等,等大典結束了再走。但我也清楚,安西這陣子不太平,那一撮火遲早燒到玉門關,隴西也無法置身事外。吐蕃必須狠挫,不然隔三岔五犯邊,誰也不好過——”她握著其手臂的手更用力了些:“隴西需要你,我也的確不好再為了私心留你。”
話說到這裡,她的立場已經明瞭。國土為重,她願意放他走,提前穿這一身給他看,也是允他早些回關隴的意思。
宗亭明白她的想法,但有一事始終懸在心頭,他還不能就這麼走了。時近深夜,宮內更鼓聲響了一遍,兩人這才重新睡下,但都無法入眠,於是面對面側躺著,幾乎聊了一宿,好像將大半年的話都講盡了。
天總會亮,一夜漏壺滴滴答答走到天光乍明,便又要各忙各。京官踏著街鼓聲入皇城衙署辦公,李淳一聞得承天門上的鼓聲睜開眼。昨晚聊到現在,不過眯了半個時辰,她面上便掛滿了未睡夠的倦態。
一隻裸足抵著宗亭腳踝,用力戳了一下,宗亭便睜開一隻眼好整以暇看她,不要臉地開起玩笑來:“要起了?難道臣的美色還不至於令殿下從此不早朝嗎?”
“恩,還不夠美。”李淳一說話略帶了些鼻音,卻閉上眼挑起唇角,捧住他的臉吻下去:“但本王不會拋棄你。”宗亭睜開眼,反捧住她的臉,愈發加深這個吻,難捨難分之際,外邊內侍忍不住催促道:“殿下,宗正卿、禮部侍郎等人已到延英殿了。”
今日還要再定些細節,但沒料幾個人來得這樣快。李淳一著急下榻,宗亭便只好放開她,且恢復了一貫的怨夫模樣:“老傢伙們年紀大了睡得少,便早早跑來打斷年輕人,真是居心叵測。”
話雖這樣說著,但他還是像個賢妻一般下榻來,幫著李淳一梳髮穿衣。給她繫腰帶時,他正色道:“下回能與殿下同榻也不知是何時,殿下百忙之中一定要騰出些時間來想念臣,不然臣會在關隴鬱鬱而終的。”
“好。”李淳一仰頭應道,隨後將他雙手一握:“務必保重。”
兩人在殿外分別,南衙一朗將負責將宗亭送回去,他跟著宗亭走了一陣,快到太極門時,宗亭止步道:“繼續盯著,宮中倘有異常即時報給我。”
郎將忙點頭應下,宗亭便繼續往外行。他回宗宅取了些東西,隨後又去了吳王府。執事宋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