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留意她一竄而起的怒火,隨時準備再次激怒她。
李乘風因丹藥變得愈發易怒,這時她明顯察覺自己要炸開來。想要努力壓制,可心中那一團火卻是燒得更旺,她的手略略顫抖,卻只聽得宗亭沉著發問:“拋開僭越不談,臣倒想請教殿下打算怎麼安排?關隴多年來情勢複雜,殿下既然有信心安排人手安撫妥當,臣等甚想知道這合適的人選是誰。”
“此事尚輪不到相公操心。”
“臣時刻掛念國土完整,不願再看關隴內耗,更不想看殿下無緣無故遣個人去送死。”他寡著臉一字一頓道:“殿下倘若無法深思熟慮,臣這裡倒是有一道旨意免得殿下憂心麻煩。”
他乍然提到“旨意”,將堂屋內幾個要臣駭了一跳。
女皇暴斃,一句遺言都未留下,一眾人正遺憾著,結果宗亭卻突然揚言要亮出遺詔!
這時連李乘風的臉上都露出難置信的神色來!
幾雙眼睛齊齊盯住了宗亭,宗亭手探進袖中,卻不著急取出來,而是喚禮部尚書道:“請曹尚書做個見證。”禮部尚書聞言快步走過去,將手一伸,宗亭便將袖中一道旨意遞了過去。
尚書省是平日裡接觸“御批政令”最頻繁的衙署,其長官對旨意真偽的查辨自然最有發言權。禮部尚書有些忐忑地將那捲軸開啟,搶著快速地掠了一遍,直到看到那一方御印,面色瞬時變了幾變。
女皇竟是在旨意中安排宗亭接任桓濤的位置,掌隴西各州縣兵馬甲械、鎮戍糧廩,為隴西府總判事!此外,竟是將連同玉門關外安西都護府的兩個州也劃撥給他。同時,又因王夫掌理政務多有限制,甚至令其與吳王和離。
女皇是病糊塗了才下了這旨意嗎?這御印完全沒錯,字跡則是平日裡秉筆內侍的字跡,絲毫不差。
禮部尚書驚得愣在原地,握著那捲軸竟是連讀也讀不出來。李乘風面上瞬閃過一絲不耐,伸手就將卷軸搶過,讀完面上也是驚色乍現。
然就在她剛剛讀完的瞬間,宗亭居高臨下迅疾奪回了那捲聖旨,寡著臉道:“是陛下安排某回來交接中書省事務,雖是遺詔,但仍有絕對效力,望殿下勿做出抗旨之舉。”同時又道:“和離之事非一人能夠辦成,臣回府並未見到吳王,倘若吳王被扣宮中了,還請殿下放了她。”
——*——*——
作者有話要說:
☆、第56章
從頭到尾,李乘風幾乎都被宗亭牽著鼻子走,局勢也彷彿完全被他控制。後面宗正卿等人因不知遺詔內具體寫了什麼,只靠模糊聽來的“交接、和離”等話揣測,一個個瞪大了眼,皆猜女皇是不是得了失心瘋才留了這樣一道密旨。
宗正卿忙道:“等等,不是說吳王‘哀傷過度身體抱恙’嗎?被扣押是什麼說法,和離又是怎麼一回事?”
“哀傷過度身體抱恙?”宗亭介面反問,斂眸看向李乘風:“看來殿下對朝臣隱瞞之事竟不止一點半點,若不是中書省值夜官吏稟告‘東宮親衛連夜將吳王從中樞內省抓走’,臣恐怕也要誤以為吳王是因身體不適才留在宮中了。”
他話中帶刺,且直接捅出昨晚李淳一被東宮強行帶走的事實。幾位要臣這時都屏息等他二人的短兵相接,李乘風眸光冷成冰:“不過是在宮中待上幾日,她心中如若沒鬼又何懼調查?陛下走得突然,昨日進宮見過陛下之人都須接受盤查,吳王亦不能例外,本王做得哪裡不妥嗎?”
她悄無聲息扭轉矛頭,倒是將眾人給問住了。
李乘風據了這一時的上風,宗亭卻不再與她爭這山頭,只握了遺詔道:“那就煩請殿下儘早將此事調查清楚,也好儘快給臣交代。畢竟關隴局勢一天一個模樣,臣倘若因‘和離’一事在此耽誤太長時間,只怕隴西會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