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變化,他永遠是這個模樣,七年前到現在,似乎一直都未變。
她一貫認為賀蘭欽快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差那麼一丁點就能得道昇仙。然宗亭說得沒錯,賀蘭欽不可能是毫無目的的人,因此李淳一信他敬他,但也不盲從他。
“江左一別,後來再見賀蘭先生,卻是在制科考場上。”她手執茶盞,略有停頓:“先生近來可好嗎?”
他淡笑回道:“有勞殿下掛念,某很好。”
兩人各自都端著講話,冠冕又和睦,全無不妥的地方,而此時女皇正坐於簾後,閉目靜聽。她倏忽睜開眼,悄無聲息從邊門出去,外面響起內侍的傳報聲:“陛下駕到——”
李淳一聞聲即刻移至案旁,伏跪下去,是身為子女的恭敬,多少帶了些卑微;賀蘭欽卻不同,那脊背雖也彎下去,卻仍有不卑不亢的意味。
女皇步入廳內,步子很快,甚至帶起一陣風。她頭風不發作時看起來總還是精神的,甚至帶了幾分愉悅。她至主案後坐下,對兩人道:“都坐。”
一旁的光祿少卿得此言,趕緊出了門,令內侍接著上宴食。
隨女皇一道進來的還有起居舍人宗立,宗立正是宗亭族弟之一,也曾是與吐蕃那場擊鞠賽中的騎手。他得了女皇授意,與賀蘭欽道:“陛下看了賀蘭先生的策文深感觸動,因求賢若渴,這才迫不及待與先生見上一面,望先生勿要覺得唐突。”
“莫大榮幸,又豈敢覺得唐突。”賀蘭欽對宗立道,也是同女皇講。
雖都是場面話,但氣氛和悅,也是個極好的開端。女皇不太開口,諸多問話都交給了宗立。身為起居舍人,宗立將聖意揣摩得十分透徹,問的都是女皇的意思,最後猶豫一番,又問:“賀蘭先生可有妻室了嗎?”
“某不曾娶妻。”
宗立看向女皇,女皇緩緩開口:“今科敕頭,總要安排一樁好婚事才妥當。”她這一言,等於同時向他點明“你得了制科敕頭”、“朕要與你指一門婚”這兩件事,但到此為止,也不提李淳一,只等賀蘭欽的反應。
換做別人,這時自然會說“有勞陛下操心,某自有打算”、“某謝陛下掛念,一切全憑陛下安排”云云,然而賀蘭欽卻毫無回應,只當是很順理成章聽到了這一句,繼續等她下文。
他不講話,女皇自然不能逼著他講。她眸光一斂,看向宗立:“依宗舍人看,誰人可與賀蘭先生相配?”
宗立頓時進退維谷,他隱約知道女皇有意要撮合這一對師生,但倘若實實在在表明是李淳一,卻又不好。
他接了這燙手炭,渾身都不自在,然他餘光瞥到李淳一,瞬間就將燒紅的炭拋給她:“兩姓結好,最恰當還要兩情相悅。臣對賀蘭先生不甚瞭解,更不知賀蘭先生會傾心何等女子,臣聞吳王殿下曾以賀蘭先生為師,不知吳王殿下可有所瞭解呢?”
聰明人不會將問題留在自己手裡,而是拋給旁人。不過李淳一倒是不打算拋,她直言拒絕:“身為學生又怎可揣摩老師心意,本王沒有琢磨過此事,宗舍人想必問錯了人。”
宗立只剩尷尬,但這尷尬好過一言不發。他無奈看向女皇,女皇面上漠無表情。就在此事,外面內侍又報道:“宗相公求見陛下。”
諸人都一停頓,女皇執在手中的茶盞也擱下。她道:“皇城內諸事都由太女處理,讓他回去。”
內侍飛快將女皇的意思傳達了出去,然回話也迅速傳來:“宗相公執意要見陛下,說是元鳳四年度支奏抄事關元鳳五年支度國用,中書門下議事不決,太女殿下更無力決斷,需陛下處理,才可發敕。”
女皇閉目又睜開,波瀾不驚地開口回說:“讓他進來。”
內侍傳達完聖意,宗亭即撩袍而入,衣冠齊整,全無一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