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可為難了。”
李淳一雖幾乎未與他提過宗亭的事,但他彷彿瞭如指掌。甚至清楚她回來之後又與宗亭糾纏不清,還特意提醒她“要節制小心”。
他如何知道?李淳一想捕捉一些蛛絲馬跡,驟想起那次賀蘭欽趁她不在時到別業拜訪。雖然宋珍沒主動同她講,但她後來還是透過別的渠道得知了。那時宗亭恰避住在她府上,由此可見,賀蘭欽先前就在府裡見過宗亭,這才有了今日這樣的提醒。
賀蘭欽似乎認為她與宗亭糾纏沒什麼大不了,簡直像小孩子胡鬧。他像長輩一樣輕描淡寫地盡到提醒風險的責任,自然不會逼她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決裂之舉來。
李淳一本想將女皇意欲指婚一事講給他聽,但最終想想還是作罷。她側過身,賀蘭欽十分自然地伸手拿掉落在她肩頭的落葉,她道:“走出來太遠了,現在回去嗎?”
“我再走一會兒,殿下先回吧。”他負手立於林間,看她轉身往回走,隨後轉過身,等那位紫袍郎君從樹後繞出來。
如此“巧遇”,真是令人發笑。
他不點破跟了一路的宗亭,只對那大樹說:“宗相公也覺得這林子很美嗎?”
上次躲在屏風後被他戳穿,這次躲在樹後又被他發現,宗亭差點以為他有眼睛在空中飄。但宗亭不糾結此事,也不打算再避,於是從樹後走出來,行至他面前。
兩人差不多個子,宗亭甚至略勝一籌。紫袍玉帶對比起茶白道袍,是明顯計程車庶分別。
如果說宗亭此事全身上下都透著咄咄逼人的架勢,賀蘭欽則不會給對方造成壓力。他平和從容,也從不與人急眼,或許長到這樣大都沒跟人打過架拌過嘴。
宗亭將他細細打量終於得出結論,分明才三十出頭,卻像一潭死水,實在無趣至極,怎會有人覺得他魅力無窮。他的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男人,連策文也寫得十分老氣,全身上下都透著過夜菜的陳味。
老男人,宗亭又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隨後頗為自信地振了振紫綾袍袖,壓下心頭因為“賀蘭欽很自然地拿掉李淳一肩頭落葉”而騰起的不適感。
林間的風再次湧動起來,吹得落葉簌簌,像是要拼了命將這季節中苟延殘喘的葉子都搖到地上去。
宗亭終於開口回他方才的話:“這林子確實很美,但落葉總是要化成泥,春季只歸新葉所有,賀蘭君說是不是?”
他對賀蘭欽有預設敵意,賀蘭欽卻根本懶得與小孩子計較。
忽有悉悉索索聲響起,宗亭低頭一看,卻有一條黑蛇自叢間蜿蜒而來,那黑蛇吐著信子,模樣十足兇悍,似乎下一瞬就要騰起來咬人。
鎮定如宗亭,喉嚨竟是忍不住緊了一緊,後脊背也竄過一縷寒涼。
然那條蛇卻貼近賀蘭欽的足,隨後盤蜒而上,賀蘭欽對它伸出手,它便爬了上去,穩而自在地將頭停留在他的手中,直直盯住宗亭,凶神惡煞地猛吐信子。
賀蘭欽輕輕撥轉它的頭,它便轉向不再針對宗亭。
他偏頭看向宗亭脖頸間仍尷尬捂著的紗布,眼角醞起極淡笑意。他道:“相公吃相有欠文雅。”
☆、第28章
賀蘭欽一言雙關,既是說宗亭在男女情愛一事上吃相難看,又是講其今日在女皇面前要口糧的模樣很著急。言罷他看一眼宗亭,對方顯然聽懂了這言語中的深意,但壓住不發作的模樣也是好笑。
蛇頭此時忽然轉向,竟是猛地朝宗亭一竄,宗亭雖沒被嚇得往後退,但也被駭了一駭。對待禽類的進犯,他還能伸手反擊;但面對蛇,宗某人明顯連碰都不想碰一下,因為涼膩膩的實在噁心透頂。
壓下心頭不適,他快速回道:“文雅又有何用呢?文雅到最後不過是餓死。”
“文雅的確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