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上沒有裝備也沒有被子,對於用揹包代替枕頭入睡,我並無多大的抗拒感。或許是氣溫適中,晚風拂過肌膚十分舒服,感覺像浸泡在風與月光混合而成的溫水中。從仙台出發的時候,季節即將入夏,現在這個地點不一定也是如此。不過氣候確實十分宜人。而且在廣大的、看不見盡頭的土地正中央(不管躺在哪裡,自己彷彿都位於正中央)自由伸展身體,也非常快意。
我躺在地上享受泥土的觸感,把臉湊近地面,凝目細看有沒有生物,可惜連蟲子也不見一隻。有幾棵草,我拔起一棵,心想根部或許會有小蟲,但肉眼看不出來。也有長著花瓣的植物,或許是藉由我不認識的小飛蟲傳播花粉。
醒來後我們便出發,追蹤延伸到前方的腳印。我也擔心過,萬一下雨腳印可能會消失,卻根本沒看見半朵烏雲。
多姆老弟的國家究竟是怎樣的地方?
我能做什麼?還有,萬一被捲入危險,我將會如何?
若說沒有豁出去的心態是騙人的。我原本就是因發現妻子外遇,自暴自棄,衝動跳上小船出海,所以也可算是那件事的延續。
氣候宜人,隨時都能休息,腳步還是漸漸變得沉重。疲勞積累在大腿,尤其右腳跟的水泡破掉,磨擦的疼痛實在難耐。我停下來,脫掉鞋子,確認磨掉的皮,卻無計可施。最近我都關在房間跟電腦大眼瞪小眼,為上市企業的股價變動忽喜忽憂,這久違的徒步旅行,不免對身體造成負擔。
「如果有ok繃就好了。」我喃喃道,多姆老弟好像連那是啥都不知道。
為了減少疼痛,我改變走路方式,拐著右腳前進。這下換左腰哀叫起來。
「對了,你怎麼想?」走著走著,又休息兩次後,多姆老弟問我。
「怎麼想?指的是……」
「老鼠的事。」不曉得是不是有點難為情,多姆老弟別開視線。
「老鼠的事?」
「『中心的老鼠』找我們談判。」
「這麼說來,我都忘了這件事。老鼠的新提案是什麼?」語畢,我忽然想起。「啊,他要獻上老鼠。」
多姆老弟點點頭。「他們表示要定期給我們幾隻老鼠。不過,我們看到老鼠,還沒意識到就會忍不住撲上去,這樣的約定毫無意義。」
「反倒有點強人所難呢,『請你們務必收下老鼠』。」我說著,也覺得真是殘忍。被選來獻祭的老鼠豈不是太悽慘?而且,這樣老鼠就能幸福嗎?「不,這不是在追求所有老鼠的福祉。」
「所有老鼠的福祉?」
「因為獻給貓的老鼠,最後還是會被殺掉。」找補充道。
「唔,是啊。簡而言之,貓與老鼠的戰爭是個無解的問題,是永遠不會結束的戰爭。」
「貓跟老鼠的力量一開始差距就太大,或許根本不能稱為戰爭。」我沒特別的用意,語畢卻不禁「啊」地叫出聲,記起耿耿於懷的地方。真的是很小的地方,連小刺都算不上。
「怎麼?」
「我在思索你們國家的狀況。」
「你還無法相信我的話嗎?」
連你也會計較我相不相信呀?我忍不住苦笑。妻子常把「相信我」和「你不相信我嗎?」掛在嘴邊。「不是的,只是有些介意。喏,根據你們的長老頑爺的話,以前你們不是也跟鐵國發生過戰爭嗎?」
多姆老弟點點頭。「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頑爺出生以前的事。頑爺出生以前是多久以前,我根本無法想像。總之很久以前,我們的國家戰敗,鐵國計程車兵來了。」
「然後,你們國家的人民陸續遭到傳喚,被逼著說出同夥的名字吧?先破壞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好進行支配。」
「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