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同步!”
“舊有地點匯合,全體都有,縱深急撤!”
“烈火方案斷後!”
腕錶上嘀嘀輕響,撤退前的同步完成。按照上級釋出的指令,散佈在河畔林間的七組隊員們,快速地取下腰間的高效炸藥,向著林子裡一個正在蹲著的傢伙扔去。
然後他們用沉默壓抑悲傷和憤怒,或背或扶,帶著所有受傷的戰友,快速無比地向著林後山地縱深方向撤退。
錫朋沒有撤。作為七組主官許樂的傳令兵,他這兩個月裡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角色,一條條清晰的指令按照七組事先戰鬥佈署的安排釋出了下去,以他的陰沉,怯弱,自私,他本不應該留下。
但他覺得今天自己的腿有些沉重,太多戰友的生命和鮮血,讓他的嘴唇很乾,胸膛裡那團焦灼的火,燒的他渾身輕輕顫抖,有一種入伍之初絕對嗤之以鼻的情緒在衝激著他的大腦。
“啊!”
他帶著顫音瘋狂地大喊了一聲,跟在許樂的身後向著林子邊緣衝去,端起槍械猛烈地開火,打死了衝在最前方的一名帝國軍人。
許樂的餘光看到錫朋的身影,只是此時他沒有時間來表達自己的詫異與激賞,他沉默地衝了過去,然後雙腳如鐵一般鑄在一棵大樹與奇石的空隙間,冷靜地端起剛剛白玉蘭扔過來的那把2126。
噗,一聲清脆裡夾雜著沉悶的槍聲響起,衝進林中的一名帝國戰士眉心迸血,摔倒在地。
他站在樹旁,平端長槍,眼睛對著光學瞄準鏡,快速地再次平移視角,幾乎就在移動到位的同時,食指摳動了扳機。
又是一聲清楚的槍響,又一名帝國士兵四肢向天被擊翻在地。
錫朋趴在石頭上,一邊瘋狂地狂嚎,一邊用力地噴射著子彈。
許樂卻一直站著,沉默半靜地站在最前方,沒有尋找任何掩體,端著長槍,快速地瞄準,然後機械地摳動扳機,那把修長的2126長狙,在他的手中,竟然也變成了近戰的利器。
片刻之間,已經有六名帝國士兵死在了他的槍下。
他不能退,必須給一直蹲在林間地下碎碎唸的那個傢伙爭取時間,只有這樣,正在向山地縱深撤退的隊伍,才能在這個帝國營的追擊下存活下來。
站著的他並不似松,還是像那顆執拗頑抗的石頭,帶著青苔的石頭,在河水裡浸了億萬年的石頭,都不會怕帝國人的子彈,可是他也不怕嗎?
不停地勇敢衝在最前面的帝國士兵被一一擊倒在地,但後續卻有更多的帝國士兵悍不畏死地衝進了幽暗的密林間,河灘方向已經能夠聽到密集的帝國語言叫喊聲和腳步聲。
發起衝鋒的帝國軍人一旦湧入林間,只需要剎那時間,便能將許樂和錫朋這兩個傢伙吞噬的乾乾淨淨。
“還要撐多久?”
許樂端槍平射,一臉沉默,看似在這硝煙間冷靜到了非人的境界,實際上只有他知道自己內心的焦灼,他的眼睛已經充滿了腥紅,那不是疲憊的血絲,而是殺戳留下的色彩。
嗒的一槍擊倒右前方的帝國士兵,正前方的灌林叢裡卻猛然飆出一道火舌,快速的子彈啪啪擊打在地面樹幹石上,打的錫朋左眉一痛,下意識趴了下去。
子彈擊打在上半身,許樂整個人就像被人從後用力拉了一把,猛地撞到三米後的樹上!
硬陶防彈衣上又多了幾個冒著熱氣的小洞,透明的頭盔上多了一個迸裂兩厘米左右的創口。
嘩啦一聲,樹葉被撞的紛搖而下。
就在空中樹葉飄舞間,後背悽慘撞樹的他,以一種難以想像的反應和速度彈了起來,借勢而回,顫慄的雙腿在地上拖出一道淡淡的痕跡,就像是一道煙塵般,轟的一聲欺入了那團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