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瘋子看著許樂手裡轉動著的那顆青果,清稚的五官中,有一抹暴怒意味漸漸蘊積,再從他快要掙破軍服的身軀中滲透出來,直逼許樂的感官。
許樂手中的水果刀略微頓了頓,彼此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都能感受到病房裡詭異微燥的感覺。
便在此時,這種氣氛似乎影響到了鄒鬱懷裡的那個小東西,新生兒緊閉著眼睛,痛苦地咧了咧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聲一出,李瘋子頓時變得有些緊張,先前在病房裡陪鄒鬱說話,為了怕吵醒孩子,他盡了最大的可能,才把足以震碎玻璃的聲音壓了下去,沒有想到,這孩子終究是被吵醒了。
……
“三天前知道你生了的訊息,爺爺才放我出來。我今天晚上就必須回費城。”李瘋子站起身來,戴上了軍帽,雙手穩定地順著帽簷向前一領,端正了軍姿,沉聲說道:“你自己保重。如果有什麼問題,打我電話。”
許樂把他送到了門口。
門外那名軍官看見兩個人沒有像上次那般打起來,大鬆了一口氣,啪的一聲立正後行了個軍禮,說道:“報告,直升機已經備好,隨時準備起飛。”
李瘋子狠狠地瞪了那名下屬一眼,怒意十足罵道:“聲音小點兒!什麼混蛋玩意兒!難道不知道小孩子要睡覺!”
許樂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的聲音似乎要更大一些。先前在病房中,他已經發現李瘋子此人或許瘋狂易怒,陰戾狠辣,但對鄒鬱是真的不錯,甚至表現的十分在乎小流火。一念及此,他對這位費城李家的傳人觀感要好了一些。
然而就在此時,李瘋子回過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將雙手背在身後,說道:“我說過,我要打死你。”
許樂看著李瘋子略帶一絲瘋癲之色的清澈雙眼,笑了笑,然後說道:“我沒有聽到過。”
李瘋子身材魁梧,年僅十六便已經比許樂高了半個頭,他居高臨下望著許樂那張看上去十分討厭的臉,一字一句說道:“這時候,你聽到了。”
許樂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後忽然開口問道:“喉嚨還痛不痛?”
李瘋子的眼睛眯了起來,似乎隨時會在這條安靜的走廊上對許樂出手。林園一夜,他知道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文職少尉,卻擁有可以與自己匹敵的近戰實力,但多年來戰場上養就的鐵血氣息,和殺人不眨眼的性情,讓李瘋子根本就不知道退讓這兩個字怎麼寫,他甚至認為林園一夜,只是自己太過輕敵的緣故。
不過那天晚上三擊一突,許樂被震得牙齦流血,李瘋子卻是胸中如被刀割,吐了血,打遍軍中無敵手的人物,終究還是輸了一籌。
許樂淡淡一句問話,直指李瘋子的要害。
李瘋子沉默片刻,轉身而走。
……
“小屁孩兒卻非要學一代名將揹著一雙手,明明做事不經大腦,卻偏偏要裝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許樂將青果準確地分成十幾塊,放到了碗中,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搖了搖頭。
“如果李封真只是一個在格鬥方面天賦異稟的少年,你以為他這些年在前線能活的如此風光?”鄒鬱略帶一絲憂鬱望著他。
許樂不以為意,將紙團扔進身旁的垃圾箱中,濃眉微挑,笑著說道:“終究不過才十六歲,能鬧出這麼大的名聲,一方面是他的家族,另一方面是這個少年實力確實太過恐怖。說來也奇怪,十六歲的傢伙,就敢號稱打遍軍中無敵手,實在是個怪胎。”
“和李瘋子比起來,我認為你更像個怪胎。”鄒鬱淡淡說道:“你比他也不過大四歲,卻已經有點兒像個老頭子,論起打架這種事情,居然能和他分庭抗禮,現在甚至連我家老頭子都要藉助你的腦袋去搞那臺新機甲。”
“我很老嗎?”許樂詫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