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沒有選擇繼續發洩,而是收斂了情緒,把臉伏在地面上,不願意透露任意一點想法,就像一頭烏龜把頭縮入殼中。
幻聽,任誰第一反應都會是如此,沐陽也不例外,畢竟瀕死的肉體就是幻覺最棒的催化劑,但薄雲一般在耳邊流竄的聲音又是那樣的真實,甚至能與房間產生共鳴,形成波紋,一強一弱左右耳交接。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也不想把幻覺作為精神支柱,剛才如此艱難爬起,現在卻憋口氣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強忍著疼痛,擦了擦臉上的各種液體,露出堅毅的表情,讓他振作起來的,不是頑強的意志力,也並非對他摯友們無窮無盡的愛,而皆來自不服輸的氣質,唯獨幻覺,是他最忌諱的東西,他可不屑於依賴。
趕緊從身旁的椅子中找個有靠背的,小心謹慎地立起,躲在後方,警戒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哪怕他除了襠部之外一絲不掛,也能像與仇敵決一死戰的終幕一般緊張。
但一張似乎滿足不了他龐大的安全感,他還艱難地抓著那張最初的椅子,滑稽地兜著圈子,又找來了2張各不相同款式的,拼湊在身旁,組成一個三角防陣,雖然老鼠蟑螂之流還是能輕鬆突破,但作為沐陽的心理防線那得是踏踏實實的。
做著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沐陽板著臉,連水滴與石塊相搏的一瞬都要捕捉住的勢頭,豎起耳朵,就連羽毛落地的聲音也不願放過。
原本在特樂依爾裡橫行霸道的電流聲,被阻斷在空間外,潔白無瑕的房間裡,一點小小的聲響那都是貴比黃金的情報,這也是唯一能分散腹部流竄著的劇痛的方法。
兩耳邊的空氣沒有任何流動的跡象,太過於安靜,要是堆在山上的凳子哪一張不小心地從叢集掉落下來,造成的巨響,就足以把靈魂嚇出嗓子眼來。
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也不動,沐陽就算咬緊牙關,在要疼痛到暈厥的苦海之中溺亡,也不願意挺直身體,表現出寧願亡羊補牢,也不願意破罐子破摔的職業精神。
“...唔。”
早知道就多順一張凳子墊著好了...
警戒之餘,也不忘偷偷內心報了個小怨。
又僵持了一段時間後,聲音遲遲不來,沐陽抓著椅子下蹲著,猶如用刑一般痛苦,畢竟拉來那麼多椅子,也不好裝作剛才沒聽見,只得在嘴邊不停地小聲催促。
他就像一隻一毛不拔蛋液未乾,嗷嗷待哺的幼鳥,就差對著老天祈禱。
而就在沐陽要再次拿出虔誠的信仰,對上天祈禱之前,那聲音終於再次出現,就好像看準了沐陽要折服的前一秒,惡作劇著逗著他玩。
“你是從哪溜來的野貓嗎?不管你怎麼躲著我都能看得到你,有這閒工夫,還不趕快離開此地。”
是個比較中性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輕浮,但很清澈純粹,卻又意外很認真,沒有一點嘲笑的意味。
明明有認真去用耳蝸感應,但這次的聲音卻與上次一樣模糊,根本無法確定聲源。
可能來自埋在牆裡的黑科技裝置,也可能有人偷偷在自己昏迷期間,往肚子裡塞了一個播放器,總之虛無縹緲的,卻也聽的清楚,只是捉摸不定。
而沐陽最討厭這種狀態,他不願意當被關在玻璃瓶裡的小白鼠,但誰讓他用椅子把周邊武裝了起來,圈地自封,總看著想那麼回事。
並且自嘲為小白鼠也純粹在往自己臉上貼金,這一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甚至還入不了野狗的胃口。
再多聽聽他會說什麼吧——
腦子裡剛萌生出這麼個念頭,那聲音又開始在空間閃動:
“我還得親切地警告你,這裡的氧氣真的就快就要耗盡,你只需要忘掉這裡發生過的一切,肅清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