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扶起兩位腰還硬朗著的老前輩。
“水夜歌鳴是一個法外之地,比西區如何?”沐陽接著問道。
“西區?”布林抬起身體,甚至有點嘲笑的形色,露出看垃圾般的眼神。“如果拿食材處理方法來比喻的話,一方是油炸,一方就是涼拌,天差地別,沒有可比性。”
拉普在一旁同意地,沉重地點下了頭。
“嗯...同為無視法律的地帶,卻給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就我而言,西區那煞風景的程度,已經無法稱得上是一座小鎮了。”
“東區離西區可是最遠的,我們倆也只道聽途說過一點小話:髒亂的街道,強盜不過是一道平常風景,就算被人當頭一棒,反擊方式也只有同樣打回去而已。這就是野蠻與原始,根本無法想象這些人竟然與我們住在同一座城市裡,真奇了怪了。”
看得出來,布林是肉眼可見的厭惡西區,不僅僅因為這是個法外地區,而是作為同胞而感到羞恥。
“你方才提到過的所謂重大犯罪率,那數值可是包括西區的,而且令人費解的是,西區的犯罪率幾乎跟別的區持平,這就表明了,這些社會的汙點,說不定尚有淨化的可能。而這個水夜歌鳴,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在那裡頭,人的非正常死亡,就與你呼一口氣,眯一下眼那麼稀鬆平常。”
想要裝成事不關己的口氣,對布林這個以白髮人送走過黑髮人的母親來說,比登天還要難。每一個咬字,都海藏了這七年來無盡的悔恨與怒火,將這種情緒代入老年,是最悲哀的現象。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這是要把我送上刀山,推下火海啊,這麼苛刻的環境,可沒你們說的那般容易,別說手到擒來,有沒有路回來都不清楚,就算你們給出的報酬裡沒有個幾千金幣,也得送我一套房子了吧?”
沐陽不滿意地搖了搖頭,張口就是一逼天價的大訂單,把兩個老人嚇得瞪直了眼睛。
“你不是原本就打算‘下’去的嗎?不過順手一事,為何要攀如此高價?”
“我本以為,人的性命,有的堪比通天的黃金,而有的卻連一株水草都不如。如今我能坐地起價,當然要把自己的身價抬高一些咯?當然嘛,還有個能讓你們無話可說的理由,便是你們既沒有給出路線圖,也沒有描繪計劃書,甚至連水夜歌鳴裡有誰,要注意什麼,都沒有個交代,在毫無團隊貢獻下,還打算給酬勞擅自打上個二折一折,實屬有些欺負人吧?做老闆都不能這麼做的呀?”
在布林還在因為高昂的價格猶豫不決時,她身邊的那一座黑色的大山,卻噗噠一聲沉下了海,針織帽沒有套緊,滑落到了地面,拉普光禿禿的腦殼,閃耀著堅毅的光。用他那比麵餅都大臉,洗刷被無數人踩踏過的地面,讓自己的尊嚴一文不值。
“親愛的...”布林哀傷地望著自己丈夫的後腦勺,也沒再與內心對抗,追隨其後,另一幅身軀也伏在了地面上。
他們在向一個才剛滿二十週歲的小屁孩,表達了他們的服從。
“這枚金幣還給你,當做是我們的定金,你帶著它逃跑也好,勇敢著面向水夜歌鳴也好,如果你真的完成了我們的心願,我們願意將家裡那棟二層高的房子,轉讓給你,絕無反悔。”
布林面朝下,兩手捧著沐陽賠償給他們的金幣,遞出手,那金幣反射著頭頂魅眼的燈光,好似在說,現在還不想回到沐陽的手中。
沐陽並非鐵石心腸,看著兩個前警察,他也難過地皺下了眉頭,搖了搖頭,趕忙將兩人扶起,卻被他們的天生神力壓制,根本抬不起來兩人的胳膊。
“你要不同意,咱們就不起來了!我們的心早已死去,如今這副軀體也不過是具空殼,早日入棺而已!”
明明是死纏爛打,沐陽卻感到了無比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