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警戒帶起來的心跳聲為惱人的噪音。
下階梯的腳步無意義地遲緩了起來,冷汗自然不會從他的撲克臉滲出,但他瞪圓的雙眼,就算發乾發癢,也未必眨眼。
幽靈?死靈?惡鬼?這些在外頭的世界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不過是魔力渣滓的殘骸罷了,雖然有攻擊性,但也不一定比活物危險,謹慎一點不過是不想受傷罷了。
告誡著自己,走下一級臺階。
更何況現在外頭太陽已經升起,已是工人們開始揮灑汗水的時間,哪會有鬼選這種不合時宜的時機出來耍呢?
一隻腳往下階落。
但是這可是特樂依爾啊,是隔絕了魔力的大地,又怎麼會有魔力的渣滓呢?
腳步停了下來。
那八成是吉他...又或者貝斯漏電音了吧,雖然沒聽過,但畢竟搖滾嘛,很有可能發出這種人不人鬼不鬼,源自他界的聲音也很正常,對吧?
也不知道沐陽在冷靜地說服誰,腳步再次開始行動。
沒法拿‘不科學’來武裝自己的沐陽,感到了一絲淒涼。
最終,沐陽也算成功將鞋子送進門中,而那惡鬼一般的呻吟聲究竟為何物,也一併揭曉了答案。
“果然,如我所言嘛...”
原本應該用髮膠支稜起來的飛機頭,如今也像灰姑娘的魔法解開時那般,攤成了被髮膠吸成幹海帶一般的長髮。
而這發乾的海葵頭下,埋藏著一個眯著眼睛,嘴角垂滴著唾液,眉頭緊皺的女子。手中還抱著一臺電吉他,無意識地手指還在不停觸碰著琴絃,排出電音顫音的同時,混雜著充滿恨意的呻吟,才使其聽起來富有非人感。
環視周圍,這個小小的練琴房確實也只能容下一個5人規模的小樂隊,可以想象得出鼓手進出座椅時叉腿提臀的彆扭感。
樂隊的另外兩個成員並沒在房間裡頭,只有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的飛機頭孤零零地坐在沒有靠背的凳子上,這讓沐陽一瞬煩惱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女子,他不想再暴露自己對這兩姐妹的分辨遊戲的不關心。
“請問——”
然而在加重腳步,謹慎靠近,也沒得到清醒的反饋後,沐陽小心翼翼伸出手,輕輕拍打女子那精瘦的肩膀。
就在這很明顯的觸碰之際,沐陽感覺身邊的空氣被一股熱浪吹散,眨眼之間,眼前的女子的臀部已經完全離開了座椅,她瞪大無神的雙瞳,上頭爬滿了滲人的血絲,嘴裡不停嘔吐出難以捉摸的低語,混合著冰冷的空氣一併朝沐陽面頰撲來。
而更要命的是,原本還跨在她肩膀上不知與她度過多少年月,一同演奏過多少電音的吉他,也不知什麼時候,便以極其搖滾——倒不如說野性的形式出現在她的手中,整條指板就像巨斧的把柄,牢牢實實得被她兩手握緊,一前一後。
劊子手...
閃耀著金屬色光澤的琴體就如同斧刃高舉空中,陰影覆面,便足以讓沐陽內心嘎達一跳,幹愣了那一瞬。
“死...死...”
不是幻聽,沐陽確實從她的嘴裡撈到了類似詛咒般的發言,有什麼仇,有什麼怨,沐陽甚至沒跟她單獨會談過,腦子裡更沒印象遇到過,惹惱過這麼一個年輕的女子!
眼看吉他就要砸穿自己的腦袋,自己會不會受傷不談,要是電吉他壞了,影響今晚的演出,那說不定總管史密斯就會拿這事大做文章,硬把搞壞吉他的罪魁禍首扣在自己頭上,那便是百口難辯,光是這點沐陽就不能憑興趣來決定事情走向。
“吉他可不是這麼用的!”
沐陽立刻單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硬生生摁回到了凳子上。
反抗的力氣簡直不能拿一介弱女子來形容,這便是土生土長的特樂依爾的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