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多數的女老師,尤其有點年紀的,都是一身顏色黯沉、古板老氣的打扮,幾乎去性別化。久了,他也不會特別去注意女老師的裝扮。這時他才發現,如果拿掉那付大眼鏡、上點薄妝,稍修修飾一下,施玉卿應該算是個上相的女人。
不過,這跟他沒有關係。可就這點奇怪,和他沒有關係的施玉卿,究竟找他做什麼?
“嘿!”蔡清和的大嗓門闖進來。“真悠閒,一早就在這裡喝咖啡。”
“要不要來點?”最近,美術教室好像變成一個熱門的觀光地點,訪客特別多。
“不了。”蔡清和猛搖手,“我剛剛看到施玉卿從這裡出去,她找你做什麼?”
“也沒什麼。”他也不知道。走到洗手檯,把咖啡倒掉。“早上沒課?”
“十點才有。”
“看來你也很閒嘛。”沈冬生促狹的扯扯嘴角。
蔡清和甩甩頭,“還說!越來越不好混嘍。現在的家長羅嗦得很,學生成績不好全怪在老師頭上。還有——”他伸根手指朝上比了比。“那些人也挺煩的,要求一大堆。”
沈冬生又勾起嘴角微笑起來。蔡清和抱怨得很實在,他完全同意。教書就是這樣的立場。
“還是你好,悠哉悠哉的。”一副羨慕的口吻。“你這間美術教室就像世外桃源,天高皇帝遠,愛作啥就作哈,也沒人干涉,難怪你老是躲在這裡。”
“我也有到辦公室露露臉的。”
“你只是偶爾露個臉,我呢,可得天天上朝!”
“別說得那麼誇張。你們是朝廷重臣,位高權重,和我這種邊疆官吏不可同日而語。權責不同,我悠閒是必然的。”
“嘿,沈冬生,你還挺幽默的嘛!”蔡清和白他一眼,話從齒縫蹦出來。
黑色的幽默。沈冬生走到大桌邊,整理學生交的作品。他以前不笑,也不擅長講笑話的;現在,他也不喜歡那種發花似的笑,只是……
“這個禮拜六,我要跟王月霞見面。”蔡清和忽然說道。
“哦?怎麼突然這麼決定?你不是說太麻煩了?”
蔡清和聳聳肩,說:“她沒事就打電話過來,基於禮貌,我也該回電話吧,然後她又打過來,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這樣很好啊。像你說的,順其自然嘛!”
“是啊。”蔡清和顯得有氣無力,“你呢?”
“我?”沈冬生搖頭。
“你呀,”蔡清和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沈冬生把雜亂的桌面整理清乾淨,然後倒了一杯水。
夏天快要來了,炎熱的日子將要籠罩地球表面。
生活在這顆惑星上的他們,又將要重複一段燠躁的季節。
“一個人悲傷時,總是喜歡看夕陽。”書裡,小王子這麼說。
春天的夕陽沒有夏天來得豔燦,卻也有一種迷濛的憂傷。日落時分,容易令人感傷。悲傷的人看夕陽,也許有一種負負相乘的療傷作用吧。
“為什麼來看夕陽?”徐夏生半眯了眼,望著沈冬生。因為半迎光,夕陽光由斜側面照落,她半邊臉浴在暖黃的陽光中,半邊臉隱在暗沉裡。
“不為什麼。”只是想。沈冬生轉頭,同樣側了半邊臉龐。
“這樣也好,總比一個人看好多了。”有點風,吹散她的喃喃。
“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什麼。”
小王子離開後的星球,剩下玫瑰一個人太寂寞。他來到了地球,發現了千千萬萬朵和他小小星球上一式的玫瑰,他的玫瑰其實只是千千萬萬朵中的一朵。最後才明白,在那千千萬萬朵的玫瑰中,只有一朵是獨一無二的,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當然因為太年輕,不懂得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