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彷彿剝離了瘋狂。
抑制著文斯的磁場正在消失,他抬起手,沉寂的眼底,暗潮洶湧。
“為什麼不殺掉我呢...?”
發紅的眼尾綴著點點靡色,他看著跪坐在身邊的路伊,“只要把憤怒宣洩掉,你就不會痛苦了。”
“你們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只是殺掉礙事的人嗎?”
銀髮在慢慢消退,路伊擦掉因激動而溢位的淚珠,望著文斯的眼神,只有冰到極點的溫度。
“如果殺人能解決問題,我現在為什麼在這裡?”
文斯避開了她的目光。
“是啊,殺人解決不了問題...”
他喃喃著重複著路伊的質問,可卻無法找到真正的答案。
階級嚴明的社會里,條條框框幾乎壓垮了每個人。
“我也想知道,怎麼才能解決問題...”
留下的這句話,迎來了無聲無息黑夜。
片刻後,環佩叮噹作響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路伊...”
文斯輕輕翻身,腦袋枕在了路伊的大腿上。
他按住想要逃跑的少女,幾乎強硬地討來了這個膝枕。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抓住那微涼的掌心蹭了蹭,文斯像看到了親切的同類,試著和她推心置腹。
“一個為皇族賣命的皇子,卻最終被信任的下屬背叛,抓進了敵人的大營。”
“因為那張臉,他總是被侮辱、甚至險些被強迫...如果不是皇子的身份,怕是早就千人騎、萬人壓...”
“他等啊等,終於等到了援軍抵達,可在回家的路上,他卻得知了那個秘密。”
“養他長大的父親,因為忌憚,親手將他送進了敵營...只為消磨他的意志,磋盡他的傲氣。”
“反而,是敵營裡那個看守他的小兵,幫他攔下了一個又一個,想要用他解決發情的獸人...”
“如果不殺掉那個父親,”
貪戀一般的吻落在路伊的掌心,文斯像是耗盡了全部的力氣,闔上眼說,
“我、該怎麼活下去...”
路伊無法回答文斯的問題,但本想抽離的小手停下了掙扎,在幾乎哽咽的話語中,給了他半分信任。
對世界懷著同樣厭惡的二人,本走向了兩個極端。可現在卻沉默著相貼,不知如何回答彼此的問題。
“路伊。”
熱燙的臉頰往她的腰際蹭了蹭,文斯像一條溺水的小獸,渴望著同類的關照。
“這個世界、好惡心...”
“嗯...”
“可你...是怎麼抱著希望活下去的呢?”
路伊喉間哽咽,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耳邊響起生物識別鎖認證的聲音,路伊下意識抬頭,卻被突然坐起的文斯攬住了後頸。
旋即,熱燙溼軟的唇貼了上來。
抬眸的瞬間——
她看到門口站著搖搖欲墜、滿身血腥的亞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