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是太后準了,你還得和皇上說一聲兒。若不然,回頭他又來鳳藻宮發脾氣。”
探春微哂:“那就讓他發罷姐姐在宮裡這麼些年,我就不信沒有應付的辦法”
“你……”元春無奈地搖頭,“皇上很少發脾氣。”
是嗎?探春掀眉不信。
那傢伙的脾氣說來就來,分明像個被寵壞的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會來使蠻力。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人急了。皇上待你,實在與眾不同。”元春看出了她的心思,抿唇一笑,把玩著手裡的細瓷茶杯。
“好吧,提一聲便提一聲兒。”探春息事寧人,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乾脆等後日湘雲大喜之後,我再學茜香話罷。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別到時候我一句茜香話都聽不懂,那可就成聾子了。”
“也許你不用去了。”元春低低地說道。
探春皺眉:“不去……也未必是好事。”
“若你留下,也許真能寵冠三宮,不覺得可惜?”元春揚了揚眉。
“姐姐,我還沒進宮呢,就差點去了一條命。若真進了宮,我能活上幾天?說實在的,在宮裡還不顯山露水的好,專寵並不是件幸事。”探春只微一遲疑,便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是我不好……”元春歉疚。
“這怎麼能怪姐姐?在這宮裡頭,一個不慎便滿盤皆輸,我早就該知道了。要不然,姐姐也不至於會孩子都沒了……”探春口快,看到元春臉色大變,懊惱不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說的。”
“如今……早已經看得開了。”元春低聲道。
探春急忙轉換話題:“如今咱們家裡怎麼樣了?我前兩天聽得鴛鴦提起,也沒有說得十分真切。削爵罷官,人沒事罷?”
“大伯父仍關押著,皇上倒是動念讓他還家,誰知又查出來他與平安州官員勾結的事,皇上震怒。就是他有心寬宥,群臣也不肯依。況且,大伯父那裡還有些由頭,怕是不能輕易了結。”
“哦。”探春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句。她對賈赦倒沒有好感,放不放並不關心,“只關著他一個?”
“還有璉兒,本被拿了的,南安和北靜求了情,皇上赦了。珍大哥哥也放了回去,只在寧府看押,畢竟比大牢裡好。”
探春放下了心,她對賈璉的觀感比較複雜,這人雖是貪財了些,但也情有可原。攤上了那麼個能幹的妻子,又常被擠兌,動這些歪門斜道的主意,也是難免。況且,他對尤二姐倒是有情有義,聽說在花枝巷裡置辦了三進房屋,得了閒便與尤二姐溫存。尤二姐傷了身子,已不能再有身孕,賈璉倒並不嫌棄。只此一條,探春就想要幫他一幫。
“現在應該定案了罷?要我說,咱們家還是回金陵去,那裡還有些祖產,度日應該不成什麼問題。”探春咕噥。
再加上她和賈寶玉還能資助一些,大富大貴雖然不能,但溫飽是沒有問題的。
“還不曾結案,甄家的事還牽涉在裡頭。”元春隱有憂色,“如今皇上倒不提,也不知道他心裡頭怎麼個想法。”
“太太……”探春想要說王夫人的不是,險險地想起其人可是元春的親生母親,急忙嚥下了後半段話。
元春苦笑:“就是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太太的意思。祖母雖年紀大了,可這點警醒還是有的。只有太太和璉兒媳婦,她們……”
探春暗地竊笑,原來王家的名聲,大家心裡都有數。
“咱們家的事你也不用管了,和親已是委屈了你。”元春輕嘆,“這個月太太沒有進宮……”
“是家裡出了什麼事麼?”
元春嘆息:“父親被罷了官,太太也就不是誥命,除非皇上傳聖諭,否則,她沒有資格再內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