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抬起了腦袋,視線剛好落在鴉的後耳根上,隨即又閉上眼:“我不吃藥,你就特別吵……”
“那當然,我覺得我有責任替小正看管好你。”鴉撇撇嘴,聲音忽然有些青澀,腳下的步子突然在踩斷一根樹枝時,停了。
清清冷冷的雨淌過臉頰,總有那麼一點溫潤,雖然冷,卻也總能體會到一點溫存。
“乙軒,其實我……”鴉嚥了口氣,乾澀地輕輕低語,“剛才很怕找不到你……”
皇乙軒嘆了口氣,閉上眼,繼續趴在鴉的肩頭:“快走吧,天要黑了。”
“呃,嗯……”
【135】
回到皇羽門本宅,皇乙軒當然不出意外地病倒了,伴床昏睡了一天一夜,那會兒鴉到是沒有守在床邊。
他實在無聊,混去了廚房看下人煎藥,看著看著手癢,就幫忙一起搗藥,結果好好的一碗中藥被他整成了大雜鍋,僕人氣呼呼地把他趕出去,倒掉藥渣只能重新來過。
無處可待的鴉混著混著就到了皇乙軒的房間門口,站了半天才跨進門檻。
塌塌米上鋪了厚厚的墊子,大大的床鋪上,皇乙軒躺得跟屍體沒兩樣,不同的只是會呼吸罷了。
一頭銀髮四散鋪開,面色蒼白的美人兒睡得溫香如玉,細細柔柔的呼吸幾不可聞,被子蓋到胸口,亂了的衣襟裡還露了點鎖骨。
鴉皺皺眉頭,心想:哪個粗心大意的僕人,也不幫皇主人把被子蓋蓋好!
於是,親自動手把被褥拉嚴實了,看皇乙軒沒醒,他便在床鋪邊上坐了下來,姿勢到是挺規矩端正的。
那是午後,雨剛停不久,露水霧氣還縈繞著泥土的芬芳,久久彌留於空氣中不散。
鴉不自覺地放慢了呼吸,細細看皇乙軒,什麼叫溫潤如玉,似乎略有所感了。想來一晃眼就過了幾個月,宅子里人來人往其實很熱鬧,生人熟人數數一大籮筐,鴉記不住幾個,就只知道和皇乙軒是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是個傷心抑鬱的人,是個不能和愛人相見的人,是個談吐舉止都柔弱欲碎的人,眉神間卻留著剛毅,對人也格外溫柔。
是個……讓人忍不住憐惜的人……
鴉交頭接耳張望四周,清清嗓子,侷促地搓著手,視線就是不敢再往皇乙軒身上飄。
可是兜著兜著,又兜回來了。望了望四下無人,門只留了條縫,他一寸一寸地往床鋪邊挪動,低頭靜靜凝望。
如玉一般易碎的人兒安安靜靜地躺著,白白淨淨的面容溫潤清秀,令人遐想觸控時也是如玉似的冰涼中或許還帶了一點溫和,鴉不禁看得出神了。
好……美……
嚥了口氣,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傾去,影子漸漸蓋上皇乙軒的臉,呼吸止在喉間,沒有半點聲響。
半寸半寸地俯下身去,雙手在膝蓋上扣得緊緊的,臉色朦朧而有些僵硬,景物彷彿都虛化了,只有兩人的臉慢慢地靠近,沒有什麼能阻擋或隔絕。
驀然,皇乙軒的眼開了一條縫。漏出淡淡的冷冷的光芒,鴉像彈簧似的猛地直起了身,臉色霎時通紅。
“呃,我我我我我……我看你臉上好像有髒東西,咳咳咳咳……那個,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咳咳,走了!”
人影一溜煙地鑽出了門縫,皇乙軒緩緩扭頭,靜靜看著門縫間的亮白以及消失的人影,蹙起眉頭。
後來麼,後來傭人重新煮的湯藥又被鴉在半路上砸了,烏鴉被罵得狗血淋頭,還好有項醫生做擋箭牌,出面調和,並把他拎到皇主人臥室門口,讓他當了只正宗的看門狗。
某日,他和皇乙軒一起吃早飯時,一本正經說:“那個……那天那件事,你千萬別在意。”
“我沒有在意。”儘管鴉說得沒頭沒尾,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