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我也沒想著去死,第一次用刀的時候,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我姐她在做這事的時候,真的會快樂嗎?」
她捻著煙,緩慢碾過那幾道凹凸不平的傷疤,忽然笑了下,「快不快樂我不知道,但疼是真的。」
盛明堯眼皮微抬,視線悄無聲息地跟著那根煙不斷移動。
盛盞清緩慢說:「代替我姐成為主唱的那兩年裡,我身上沒有多出一條傷口,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把日子過得太侷促了,忙到讓我忘記透過這種方式減壓,可等我離開cb後,才想明白根本不是這個原因。」
她重新將煙塞進嘴裡,打火機噗呲一聲,裊裊白煙裡,嗓音低而沙啞,「沒有給自己一刀,是因為是我想好好生活了。我想讓你,讓媽,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初我姐能做的事情,我一樣能做到,而且我要比她做得更好。」
菸灰撲簌簌地往下掉,有一截摔碎在她大腿上,有點燙。
她面無表情地拂開,「可惜這種日子只過了兩年。退出cb這一年,我還是沒法理解我姐當初的選擇,但不能否認,我已經被她影響,也開始學著她反反覆覆地,非得在自己身上留下點什麼。第一次還能感受到痛,最近幾次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盛明堯一聲不吭地點上第二根煙。
「我以為我會熬不過去,可你看我,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嗎?」
夜幕低垂,雨絲綿延不絕,藏在繁茂枝椏裡絲絲縷縷的亮色,微不足道地掩映在玻璃窗上。
盛盞清收回視線,「您說過,只要最難熬的日子過去,剩下的都算不上什麼。」
「所以,」她筆直地看向僵持在對面的人,「您沒必要再怕了,都過去了。」
迎來漫長的沉默。
就在盛盞清以為自己等不來盛明堯的回應後,只見他沉沉地吐出一口煙,聲音也很沉,「你走後,你姐來找過我一次。」
盛盞清陡然一窒,「什麼時候?」
斟酌措辭的時間很長,「她自殺前一個月。」
盛明堯記憶猶新,那天下著雨,和自己女兒有五分相像的女人,撐著一把灰色長柄傘,從細細密密的雨幕中走來。
她和電視裡判若兩人,兩頰瘦到凹陷,面板很白,高筒靴落在地面上,留下噔噔的迴音。
他冷著臉將她拒之門外,出乎意料的,她一直沉默著沒走,就好像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拿來揮霍。
雨下到傍晚才停,終是蘇文秋不忍心,不顧盛明堯反對,開門讓陸清和進來。
陸清和從包裡拿出一封信,放在茶几上,手指壓住邊緣,極慢地推過去,「這封信,麻煩您以後交給阿盞。」
「你這是什麼意思?」盛明堯皺緊眉頭問。
「有些話,我沒法當面和她說,只能寫在信裡。麻煩您替我轉交,是因為我陪不了她多久,」她松鬆散散一笑,「不管現在如何,陪在她身邊最久的只會是您。」
盛明堯眸光一凜,見她神色自若,找不到半點異樣,覺得是自己多心。直到她自殺的訊息傳來,他才瞭然,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離開前,陸清和說:「您以後會明白的,阿盞和我不一樣。」
盛明堯頓了頓,等他走出院門,氤氳的霧氣裡,她的輪廓消瘦又模糊,轉瞬像陣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來幹什麼?」盛盞清哽著喉嚨問。
盛明堯掐滅煙,什麼都沒有說。
盛盞清沒再追問,而是說,「我和我姐不一樣。」
回憶和現實重合,盛明堯猛地一顫,,耳邊又聽見她說,「我比我姐幸運,所以我不會走她的老路。」
盛明堯今天第一次直視她的眼,「你拿什麼讓我相信?」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