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天塌下來,有領導扛著!&rdo;滿城回答。
然後滿城就騎上車去打子虛烏有的麻將。除了坐班的八小時以外,滿城其實是很空閒的。檔案處有限的應酬,從來就沒有他參與的份兒。早幾年處裡打麻將,還會叫上他。有一個穿運動裝、開保時捷的神秘女人時常加入到他們的局子裡來,滿嘴髒話,出手闊綽。滿城不開竅,好奇地打探她的來歷,左問右問的,終於知道她是本地高官公子的情婦。謎底揭曉了,滿城也由於不開眼而被打入另冊。處裡的領導再不讓他出席任何娛樂活動,把他流貶到了無邊界的自由中,遠離辦公室文化。
以往他差不多一個月去一回桃的家,身體和經濟的狀況都不容許他過度縱慾。桃去他家時,有時碰巧他一個人在。桃表現出在他與清川的大床上親熱的渴望,總被他婉拒。他不能在家中與桃親熱,他覺得那樣做,不論對清川,還是對桃,都是一種恥辱。最終對他本人亦是一種恥辱。
這也是他後悔把桃推薦到自家做工,因而奮力籌資為她開小賣部的原由。他希望她能脫離他的家庭。在這個問題上,桃耍了心計。小賣部開張以前,桃語焉不詳,給予他某種錯覺和希望。小賣部一經開張,她便肯定地表明瞭將會繼續留在他家裡的立場。
滿城的生活有著一套刻板的原則。一套可以保護自己不受損傷的原則。桃的堅持稍稍破壞了他精心建立起來的秩序。但是出於連他自己都不甚明瞭的因素,他縱容了她,默許她停留在他與清川共同的視野中。
桃的懂事讓滿城很放心,她跟那些狂傲的年輕美女不同,桃是小心翼翼地巴結著滿城,儘量不提過分的要求。桃比滿城小兩歲,與清川同年,39歲的肥女人,除了滿城這種有特殊嗜好的男人,她不可能再有別的指望。
這些年,滿城供養了桃的兒子,幫她開了小賣部,前前後後花了三四萬塊錢。在款爺豢養側室的標準中,算不得什麼,但滿城收入有限,這筆錢,就是大數目了。一經支付,當他進入桃的家門和桃的身體時,都顯得理直氣壯、高視闊步,以絕對的主人翁的姿態佔有和享受自己的殖民地。
滿城是文科生,不過他在數字計算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假如天平的一端是一棵碩大無朋的大白菜,他不會被虛無的體積與水分嚇倒,他很知道另一端需要加放多重的砝碼。
黃昏般遲緩的手指(2)
滿城每次都不會事前告知,因而他看見的桃,總是狼狽的,手足無措的。桃正坐在小賣部的櫃檯後面,支起身子,與街坊老婦人聊天。兩人的嗓門都敞亮,話音一路傳出老遠。
&ldo;……真他媽的王八蛋,親生女兒坐檯賺的錢,他能拿去逛窯子……&rdo;
&ldo;……他婆娘也不是什麼好鳥,就知道賭,女兒都爛了,她都不管管‐‐呀,您來了!&rdo;
老婦人最先發現滿城,住了口,滿臉堆笑地打招呼。桃對外一律宣稱滿城是她孃家表哥,開公司的,為人慷慨,無償資助表妹一家不說,還常來看望表妹。
&ldo;怎麼是你?有事兒啊?&rdo;桃伸手理理凌亂的鬈髮,撣撣衣角的灰塵。
&ldo;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你?&rdo;滿城笑道。
&ldo;你們聊,我先走了。&rdo;老婦人很識相地告辭而去。
桃掛了一張&ldo;店主外出&rdo;的牌匾,關了小賣部的門,與滿城進入臥室。我先洗洗。桃說。滿城說,我還沒吃午飯呢。桃就有點發慌,說,我這兒沒什麼現成東西,要不我上菜場去一趟?滿城擺擺手,泡一碗方便麵吧。桃扭身返回小賣部,從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