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惜春真的也只能配給馮紫英了:惜春是賈珍的妹妹,馮紫英是賈珍的朋友,他們的交集彷彿在很久以前就順理成章地存在了,只是藏得極為僻秘,無人窺見而已。
倘若僅僅只是如此,那了不得是個愛情故事的敷衍罷了,算不得稀奇,這樣的惜春又哪裡算得出彩?但是《惜春紀》卻不同,這裡的四丫頭是極出彩的,就算是馮紫英上場,與她同臺對手,也搶不走四丫頭的半點戲份。此中亦有紅樓中其他人出場,也只是叫她更加立體,更加精彩。
《紅樓夢》裡的惜春好似夜裡受風的太湖石,冷得空洞且沒有情分,而在《惜春紀》裡,四丫頭雖依然是紅樓裡那個冷姑娘,但卻冷得有形有質,看得到的絲絲冷氣,觸得著的傷心刺骨,不再只是一個模糊而空幻的身影。
縱使山水橫拖,千里之外,但此地的畫意,卻是更濃更深。
所以,《惜春紀》裡的惜春,比紅樓裡的惜春更加本色,但《惜春紀》卻的確不是《紅樓夢》,在這裡,惜春做著一場比紅樓之夢更繁更空的夢。
她,比她更懂她。
穆鴻逸
安得紅樓半縷魂
安得紅樓半縷魂
惜春身世的疑點,序言裡穆先生已經提出,我便不再贅言。只是想說一說寫惜春的因由。在古本的紅樓裡,“十二釵曲”秦可卿的那一隻最後寫:“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你知道紅樓裡的十二釵曲何等重要,雪芹一隻筆點到的“箕裘頹墮皆從敬”難道只是平白說嗎?
古本中還有一筆,秦可卿死時賈珍披麻帶孝如喪考妣。妣是指母親,如果賈珍僅僅是與秦氏偷歡的話,如喪考妣這個詞根本就用不上。這裡應該是暗指和可卿偷歡的不是賈珍而是賈敬,也照應前面的“箕裘頹墮皆從敬”,同時以秦氏和賈敬的輩分。爬灰這個詞也可以說得通。
秦可卿死時,賈蓉捐了個官,是五品的龍禁尉,所以第十三回的上半回回目是:“秦可卿死封龍禁尉”。你再看賈敬死時,皇帝是怎樣下旨的,皇帝說:“賈敬雖白衣無功於國;念彼祖父之功;追賜五品之職。令其子孫扶柩由北下之門進都;入彼私第殯殮。任子孫盡喪禮畢扶柩回籍外;著光祿寺按上例賜祭。朝中由王公以下準其祭弔。欽此。”
這樣一來,秦可卿死時種種異常之舉,如果是放在賈敬身上就順理成章了。所以也有一種可能是,雪芹將賈敬死時的盛況搬移到秦可卿身上來。
脂批上寫明,她覺得寫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太過露骨,恐有不便之處,特地讓雪芹刪去。然而雪芹可能不捨,這是一個作者對自己的文字己常生的憐惜之心,他有可能將一些情節搬移,可卿的死和賈敬的死,也許就是屬於這個情況。在重新梳理情節的時候將賈敬的所為隱匿,轉移到賈珍身上,並且將可卿降了一個輩分,配與賈蓉為妻。
這是我看到一個觀點,我不認為全對,但這樣的設想可以做為小說的素材,所以就設計了這樣情況下的惜春,她是可卿和賈敬的女兒。我這樣寫只是為了小說好看。並不可以作為什麼論點。
惜春是十二釵中曹公著墨最少的人物,卻個性鮮明,叫人過目不忘。她的孤僻也暗合了現代人的孤獨感。對於小說創作而言這個人物本身就具有更大更深入的發揮空間。
《惜春紀》寫了很久,日積月累,大約有一年多近兩年的時間。原先只是一時興起覺得構思這樣的故事很好玩,以為寫完也大概是個中篇的樣子,誰知道越寫越不能自拔,放置的情感和意念太深之後,故事的情節和故事裡主角都有了自己的生命,就像伊甸園裡的夏娃由一根肋骨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女人後,就不受亞當擺佈,甚至要脫離上帝的控制。
等到它寫完之後,我發現它已經不是最初我設想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