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放療。
“好嘞!”陳雨把母親的柺杖,她的揹包扔副駕駛座,關上車門,不知給司機喝彩,還是給自己。
“您好,您是到南三環幸福裡嗎?”面無表情的司機問。
“對。”
“按照導航走行嗎?”
“按吧。”
“請坐好,我們出發了,為了您的安全及避免交通意外,出發請您繫好安全帶。請問車內溫度合適嗎?”
“合適。”陳雨擰開礦泉水瓶的蓋,遞給媽媽,再擰開一瓶,咕嘟咕嘟灌進嘴。
“小雨,這要是每天一次來回,太累你了。”陸援朝對著窗外徐徐閃過的風景,嘀咕。
徐徐,因為車速緩慢,如果說車窗外的風景快起來看像電影,此刻便是刻意的慢動作、緩放、正片025的倍速。
“現在就別說這種話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路不是走通了嗎?明天照著走就行了。”陳雨說。
“一週五次呢!天天來。”
“一共也就一個半月的事,再說,我不是不去單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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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因就不能來接下?這要是大力在……”
“媽,您再表揚我大姐夫,我可生氣了啊,朗因那工作準點必達,沒有準點下過班,您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你別忘了他可是出差回來,第一時間趕去陪您手術!”陳雨護朗因像護小崽子,閨蜜們說過她,陳雨能和朗因過到一起去,因為女人都愛小動物。
“你們夫妻的事,我懶得說了。”陸援朝哼哼。
“媽,你餓嗎?”陳雨餓得不行了,她開始點選手機上的黃色圖示,點外賣,“你吃什麼?”
“別在外面吃了,冰箱裡有的是東西,你以後在家裡了,你、甜甜,總不能頓頓叫外賣吧。”陸援朝的臉一半被陽光照著,車行至一棟大廈前,大廈前的雕塑是一張京劇臉譜,臉譜的白和陸援朝半邊臉的亮在陳雨眼前重疊了。
“你喝點粥,吃點青菜,我得吃點肉,蠔油生菜,荔枝肉,煲仔飯,紅糖發糕不錯,剩點兒給甜甜晚上留著。”陳雨報著菜名,啪啪啪把菜點完了,她看看前排司機豎著的手機,顯示的導航路線,“到幸福裡二十分鐘,進門十分鐘,外賣半小時能到,回家就能吃上飯。”
“回去我教你做幾個菜,你起碼要把甜甜愛吃的會做出來,回頭我回潞城了,甜甜再營養不良。”陸援朝自顧自說自己的,母女倆好像兩個頻道,“你這菜市場也沒進過,家用電器一概不會,我們走了,你就是在家,我都幫你愁得慌。”陸援朝面露難色。
人怕什麼,不想提什麼,提到做飯,陳雨岔開話題,“好的,好的,等你精神好了。對了,今天放療什麼情況?難受嗎?”
“不難受,就一會兒。”陸援朝形容了下放射治療的機器,“頭伸進一個環內,人躺在床上,推進去,耳朵旁邊嗡嗡響。數九百下,完了。”
“聽起來,像我在東直門中醫院做核磁共振的狀態,第一次做,嚇我一跳,幽閉恐懼症都犯了,總想著要是地震咋辦,停電咋辦,我還能不能出去了。”陳雨摸摸比她的實際年齡大十歲的頸椎。
“那邊是空的,不是實的,你怕什麼?”陸援朝談到她觀察了機器及周圍環境。
“對啊,我後來才知道,第二次就不怕了。”陳雨提起,她第一次用類似機器時,甚至背誦了《心經》抵抗恐懼。
然而,陸援朝人生有新感悟,想和女兒分享,她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你知道嗎?我在裡面排隊等著做,排我前面的一個小夥子,才二十多歲,比你都小,93年生的,哎呀呀,我和他比起來,已經夠幸運了,我都活多少歲了!人家還挺樂觀的,我哪能天天嘆氣、抱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