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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對手

陳雨揹著小號殺手包,踩著坡跟涼鞋,從暢聊茶館走到大望路地鐵c口。

一路上,她盤算著工作、帶娃、陪媽媽去放療、看中醫的時間安排,看看能不能統籌兼顧在一張時間表中,平均分配在每一天,可行性有多大。

大望路地鐵站是國際潮流集聚地。擁有“全球店王”之稱的skp坐落於此,一旁的華貿中心集這座城市數箇中心之名於一體,時尚中心、商務中心、美食中心、高消費中心……偏它還真叫中心。

越是繁華的地方,安靜之處就越別有意境。陳雨喜歡在景輝街、景恆街漫步,這幾條小街,道路不寬,綠樹掩映,共享單車歪在路邊,行人三三兩兩,左右的小區、銀行、飯店充滿煙火氣息,然而,轉個彎便是人潮,便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越發顯得在它們中走的那幾步,有大隱隱於市的意味。

今天,陳雨的步伐明顯匆匆。

北京夏天的五點,陽光沒有退場的想法,像老牌國企到法定退休年齡,愣是不收拾桌子走人的老領導,他(它)不收,別人便不敢催。

陳雨在景輝街路口過紅綠燈,見一棟建築物外立面的爬山虎,在陽光照射下,枝枝蔓蔓如小貓的鱗爪,野性肆意地攀爬,將凸凹不平的牆壁裝扮得婆娑嫵媚。夏將盡,秋將至,爬山虎從上到下已淺淺呈現出由紅到綠的漸變色,再過一個月,它們將以牆為畫布,似匈奴血,灑滿屏紅。

許多外地遊客,站在爬山虎前拍照留念,地鐵站就在眼前,陳雨見黃燈變綠燈,便要穿行斑馬線,卻被幾位風華正茂的中學生攔下。

他們有男有女,有說有笑,他們喊陳雨,“漂亮小姐姐,能幫我們拍一張合影嗎?”陳雨實在無力拒絕。她停下腳步,找到一個好角度,以青蛇似的爬山虎為背景,鏡頭對準這幫少男少女。他們或站或蹲,單手比著“yeah”,做出互不相同、搞怪的表情,實在是賞心悅目,“咔嚓”,陳雨按下“拍攝”鍵。

他們蹦蹦跳跳離去,如一滴水融入人潮,融入灰黑白為主色的中年人群,目送他們的背影。陳雨不禁想,五年、十年後,他們是否還記得這樣的下午、這片爬山虎,青春不再時,還能擁有這般無慮的面孔?

肯定沒有。

進地鐵,陳雨瞄了一眼手機,姐姐急了。她了姐姐、姐夫,“大力哥,可以回了。定下時間,我買票。”作為回答。

她像仙女下凡似的,站在手扶電梯上,感受身體緩緩下降的衝力,而後刷卡,進閘機,跟著人群往前走。人流中,她還沒算明白時間安排,但決心已下,有啥是老孃搞不定的,過一段苦日子吧,我就不信,三件事不能同時做——帶娃,陪診,兼顧工作。

地鐵站的電子時鐘顯示北京時間五點十五分。大望路地鐵的通道可能是全北京最鍛鍊身體的地下交通設施。走完一圈,陳雨的微信步數多了四千步。

陳雨的方向是家,她接了一通電話,隨即,改為婆婆家。婆婆家離她的小家不遠,過幾條馬路。問題是,她是從大望路趕回南三環,而婆婆在電話裡催她回來的聲音,鞭炮似的,噼裡啪啦,偶有幾句像二踢腳,聲音大,直炸耳朵。

“聽著,陳雨,半小時內,你一定要回來,我受不了這小魔鬼了!”聽婆婆的語氣、聲調,能感覺出來,她在崩潰邊緣。

“對不起,奶奶,我坐地鐵回,得四十分鐘。”陳雨對著話筒客氣、疏遠地說,奶奶即婆婆,陳雨和婆婆關係一般,以甜甜的身份喊奶奶,比她直接喊媽,過得去。

“那就四十分鐘,不能更遲了。”朗琴掛電話,甜甜嚎啕大哭的聲音是電話背景音。

陳雨皺皺眉,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讓甜甜過去麻煩公婆,公公婆婆常年在外地,不是在工作一輩子的某大學,就是在三亞的海景房,要麼就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