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文韜武略,綠江無人能比,可惜去的太早。”說得陳躍進一陣楞,你家父?不也是我的家父嗎?
但大哥長他十幾歲,長兄如父,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恭恭敬敬準備好三支香,點好,陳抗美接過來,誠惶誠恐,向父親的遺像三叩首,口中唸唸有詞,“不孝子陳抗美回來了!”禮畢,插進山水畫下方的香爐,香爐昨天才清洗的,用陳躍進和二嬸清洗完大腸的手,距離它上一次被清洗整整一年。
一路,陳大強媳婦兒、二慧和孫大力在廚房忙活,“咯咯咯”,堂屋裡都能聽到滿院子跑,試圖掙扎逃脫亡命之災的母雞叫聲。“咯咯咯”未絕,孫大力手起刀落,開始放血,“大姐夫好棒!”二慧叫得親熱,“大姐夫,你殺雞真是穩準狠!”陳大強媳婦兒跟著誇讚。一聲聲“好棒”“真厲害”令孫大力被陳晴冷了的心又暖了起來,無它,因為尊重,說實話,孫大力挺愛回綠江,在鎮上人眼裡,他是潞城人,衝這一點,他就能找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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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二嬸拉著陳晴,開啟陳大強拎來的茶油,做開箱體驗。陳晴把手機交給二嬸,“你站這,你看我拍,你待會兒按這個圓鍵,我說拍,你就拍。”二嬸在陳晴的指揮下,拍了三遍,陳晴仍不滿意,她嘀咕一句:“陳雨呢?我去叫她”。
陳雨不知何時進了房。他們一家一年一度回來,二叔二嬸總把陽光最好的兩間房騰給他們。陸援朝活著時,專門在老家放了一個箱子,洗漱用品、床上用品一應俱全。二嬸已經全拿出來,洗曬過,鋪好。陳雨摸摸波點床單和枕套,看看牆角立著的拉桿箱,恍惚看見繞著床,忙著加固周圍,怕壯壯和甜甜掉下去的陸援朝,媽媽身上有種特殊的香,是她常吃的中藥香,陳雨跪在地上,只把臉埋在床單、被套上,她想在其中找到媽媽的味道。
陳雨聽到推門聲,掀門簾聲,陳雨抬起頭,下午三點半的陽光射進來,陳晴探頭探腦,看見陳雨,喜笑顏開,“我說你,藏哪兒呢!”
許多年前,陳雨十來歲,也是在綠江鎮,也是新年,她和姐姐、表兄妹玩捉迷藏,她躲在這間屋的床頭櫃裡,有人進來尋過一遍,沒找到,又出去了。她耐心等人繼續來尋,沒想到他們玩另一個遊戲,陳雨等啊等啊,實在是困,床頭櫃太悶,她爬出來,她就是趴在床上,腿在地上蜷著,這麼睡著了。
那天,媽媽想起來許久不見她人,到處去找,媽媽一推門,一掀簾子,發出的笑聲、說出的話和陳晴一樣,“媽媽!”陳雨對著姐姐,和當年的陸援朝一張臉、一樣年紀的姐姐,喊出來,“媽媽!”她又喊了一聲,撲進姐姐懷裡,淚如雨落下,“你回來了啊!”
陳晴一愣,抱住懷裡的妹妹,淚如水滔滔。
:()回家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