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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晚宴

和平門這家飯店,以烤鴨為特色,另有一道招牌甜品,軟軟糯糯,外表金黃,形如鴨梨,餡兒是桂花豆沙的,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又有一股清香。郎甜甜正埋頭苦幹,忽然,她停下筷子,對著剛扔到一邊的“鴨梨”的蒂思索,“媽媽,這是什麼做的?”

郎甜甜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她抬起頭,發現爸爸和媽媽,正雙雙握著酒杯,繞著圓桌敬酒,坐在c位的姥爺和第一次見面就給她紅包的衛姥姥,笑眯眯地看著爸爸媽媽,笑眯眯地不時站起和與他們年齡相仿的白髮爺爺奶奶碰杯,郎甜甜見無人搭理她,小大人似的,端起盛滿椰奶的玻璃杯,衝c位方向喊道:“姥爺,衛姥姥,我敬你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大人們一陣笑,陳抗美的戰友一,在座極少數有頭髮,並梳大背頭的老黃指著郎甜甜,“老陳,你這個外孫女行,和她媽一樣能!”

陳抗美笑得雪白眉尾一顫一顫,此情此景,恍如隔世,身邊有老伴,眼前有朋友、美酒和後代,一度,陸援朝去世後,他總是夢到在廢棄水泥管前徘徊,從水泥管的這頭往那頭看,只有黑暗,他說給過陳雨聽,陳雨沉默良久說,那不是黑暗,那是你以為的死亡。

最難的日子已經熬過來了,包括忽然倒下,差點半身不遂,陳抗美回應外孫女時,感慨萬千,喝了點酒,有點微醺,他拉起衛秀梅白白軟軟的手,在眾人面前秀恩愛,“諸位,今天還能見到我,全拜小衛所賜啊!真的,沒有她,早就沒有我嘍!在這裡,我宣佈,衛秀梅是我的妻子!甜甜!”陳抗美把頭扭向郎甜甜方向,鼓勵式、命令式,“把姓去掉,喊姥姥!”

別說郎甜甜了,陳雨都被這鼓勵式命令弄得一呆,郎甜甜不知如何是好,求助地看媽媽, “小朋友怎麼開心就怎麼喊!”“對對,小朋友嘛,有個過程,來,我敬二老一杯!”郎因的白酒杯又被滿上,這次是他自己倒滿的。

陳抗美討了個沒趣,衛秀梅倒是好涵養。郎甜甜坐下時,衛秀梅主動給她佈菜,她把新上來的茴香餡兒餃子推向郎甜甜。郎甜甜夾起一粒餃子,“衛姥姥,我姥姥在的時候經常包餃子,我姥姥不在了,我沒有吃過一次現包的,全是速凍水餃!”

陳雨已經打完圈回來,這一晚上說的話,趕上最近一年的社交總額。她深知,以陳抗美的歲數、腿腳,和老戰友們在北京,類似的聚會,只此一次。為了讓老頭高興,陳抗美在席間,一再吹噓她是高考狀元,在電視臺工作,獲過什麼獎,瞎安一堆頭銜,她都沒反駁。

只有一句,“最近又獲個獎,叫什麼來著?中國夢,啊,不,中國故事。獎金五十萬嘞!” 陳雨站出來更正,“哪有!一共五萬塊!”“啊?那麼大獎,這麼少獎金?”老黃問。“我幹這行十幾年了,全世界幾十個國家的同行都合作過,還沒有見過一個因為紀錄片發財的人。”陳雨自嘲。

這個話頭不夠吹的,陳抗美趕緊換下一個,下一個輪到郎因如坐針氈,老丈人把他的家世一通顯擺,又給他改了姓,“愛新覺羅”,“鈕鈷祿,鈕鈷祿!”為了對得起列祖列宗,郎因一再闢謠;老丈人再炫耀他的工作,機關、穩定、縣長級別。戰友李伯伯馬上搖起電話,說自己的女婿也在相關機關工作,說不定還認識郎因呢!郎因急忙攔下,理由是,這兩年轉崗了,一直在基層掛職,想必李伯伯的女婿也未必認識。

郎因和李伯伯快打起來時,衛秀梅和郎甜甜聊得正歡,“衛姥姥給甜甜包一百個餃子,讓你媽媽凍在冰箱裡,想吃的時候拿出來好不好?”郎甜甜喜笑顏開 “真的嗎?我最愛吃的是我姥姥包的西紅柿雞蛋餡兒的餃子,您會包嗎?”

真是北京小朋友,從小言必稱“您”,陳雨聽著心裡直樂,她隱約覺得,一再提親姥姥,是郎甜甜對衛秀梅的冒犯,熟料,衛秀梅有著普通勞動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