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看了一眼前方燭火通亮的宿處,笑道,“是啊,明天就要考試了,很多人都在用功呢,希望咱們都能夠順順利利過關。”
“嗯!一定得過!”柔止一笑,想起了什麼似的,又疑惑道:“對了,那個羅瓶兒說自己絕對能透過這次考試,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能夠這麼自信?”
“她也不是白自信的,她的姑姑是司飾司的一位司飾女官。”
“什麼?原來她有這麼大的後臺?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她會將咱們一個個的來歷弄得如此清楚,原來如此。”
采薇搖頭一笑,低頭只管撫著自己的陶笛,愣愣地發呆,不再說話。
一線月光照在兩個女孩兒的身上,柔止看了看采薇手中的陶笛,又再次抬眼細細地打量著她。此刻,采薇頭上盤疊著和她一樣的百合鬟,穿著一樣的宮衣羅裙,微風吹處,下面淡青色的繡裙像碧波一樣輕輕湧了起來,而她整個人的氣質,更顯得脫俗難忘。
可是,分明是這樣一個秀麗絕倫的妙人兒,可為何她的雙眸,會常常流露出一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憂鬱和悲傷呢?
難道,這一切都只緣於她的出身嗎?
“她們說的沒錯,我是掖庭宮賤奴所生的孩子。”采薇輕輕抬起頭,開始向柔止坦露自己的心事:“很久以前,我的祖父是朝廷的一名重臣,但因彈劾了朝中一名位高權重的官員而被人陷害,判了刑獄。由於不堪折辱,祖父吊死在牢獄中。後來,我的父親和幾位叔伯全被朝廷流放到偏遠的海南島,最後,剩下的女眷們,比如我娘,就被分配到掖庭宮的各個勞室做最低等的賤奴…”
本是一個十分不幸的故事,而她卻說得異常平靜。柔止靜靜地聽著,目光漸漸流露出一絲憐憫。采薇卻並不在意似的,繼續道:“被分配到掖庭做賤奴時,我娘懷著我已經有四個月了,其實,我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因為掖庭宮笨重繁複的勞作,一個女人是根本不可能將孩子生下來的…”
“可是,她還是將我生了下來…”說到這裡,忽然,采薇的眼神變了,變得深邃而飄忽,像是在追憶著一種久遠的往事,她又慢慢地說了起來:
“可以說,我是在掖庭宮長大的。要知道,掖庭宮的賤奴是不能隨便踏出中宮一部的,可是去年今天的時候,因為對外面的好奇,我還是偷偷跑了出去。然後,我在一個叫‘御花園’的地方,遇見了他。”
“他…?”
“是啊,他是內閣大學士明鈺的長公子,是當今皇后娘娘的親侄子,幾乎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明相的長公子是有著御口親呼的‘神童’美名,五歲登閣作賦,六歲蘭亭獻藝,七歲諳熟棋道,除此之外,他的琴笛也是雅善了得。”說到這裡,近乎膜拜和神往的孺慕之思在采薇臉上不溢言表。柔止皺了皺眉,不解道:“你說了他這麼多的好處,可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有!”她從胸中長長吁了一口氣,笑容登時如月光般清澈明朗:“我剛才不是說過,掖庭宮的賤奴是不能踏出中宮殿一步的,可是我卻偷跑了出去。而當時,他正在御花園中為皇后娘娘撫琴,看起來只比我大三四歲的樣子。因為被琴聲吸引,我聽得出神了,絲毫不覺背後有人朝我走了過來。”
“…?”
“於是,我被人抓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她們都說我是掖庭宮的一個小賤奴,犯了宮規,按規矩應當處死的。呵,你不知道,當時我嚇得幾乎沒暈死過去。”
“那後、後來呢?”柔止緊緊揪住膝蓋的裙子,也跟著緊張起來。
“後來,他站了起來,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告訴皇后娘娘說,那天是他的生辰,請皇后娘娘為他積一點福德,饒了我,不要追究。”
“這麼說,是這什麼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