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
“你必須走在他前面。知道為什麼嗎?”
“是的,當然知道。”
“你說他是隻公牛,這是什麼意思?”比爾問她。他聽上去很擔心,還有些生氣……羅西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愛他,她想她以後也不再會有了。他看上去那樣的蒼白無力。
他又開始咳嗽了。羅西用一隻手放在他胳膊上,又害怕他會躲避她的手。但是他沒有。暫時還沒有。
“就待在這裡,千萬別走開。”說完她便匆匆離去。他看見神廟的另一邊有一條小路伸向遠方,那件古希臘式無袖束腰裙在月光下閃了一下,便從那條小路上消失了。
一會兒,她的喊聲便響徹了整個夜空,輕快而又有些令人畏懼:
“諾曼,你戴著那副面具看起來真傻,”停了一會兒,又喊道,“我再也不怕你了,諾曼—”
“我的天,他會殺了她的。”比爾輕聲低語著。
“可能,”穿藍色套裝的女人回答道,“今晚有人會死,那是為了……”她停住話頭,頭昂得高高的,滾圓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你聽見什麼——”
一隻棕色的手突然伸過來捂住了他的嘴。雖然用力不大,卻使比爾感到它隨時有可能會使勁兒。他的心裡出現了一種確信,或是肯定,這隻手捂著他的嘴、手指頭壓著他的臉頰的感覺,說明這絕對不可能是個夢。儘管他希望相信這一切都是夢,但他卻做不到。
女黑人用腳尖站著,像個情人一樣靠在他的身上,他的嘴巴仍然無法張開。
“噓,”她對著他的耳朵悄悄地說,“他來了。”
他能夠聽見青草和樹葉沙沙作響,接著是呼嗤呼嗤沉重的呼吸聲,其中還夾雜著哨聲,使他聯想到一個體重在三百五十磅左右,比諾曼·丹尼爾斯要重得多的人。
或者聯想到一隻巨獸。
女黑人慢慢從比爾嘴上挪開手,他們互相伸出一隻胳膊摟住對方,就那樣站著,傾聽這隻動物逐漸走近的聲音。比爾極其肯定地認為,諾曼或者由諾曼變成的什麼怪物,最終不會走進那座建築。他,或者它會始終在周圍轉來轉去,發現他們後,它會在地上執拉一會兒,低下榔頭般堅硬的腦袋,然後在這條毫無希望的狹窄小路上追逐、制服、踐踏、最終用角牴傷他們。
“呼哧……”是她的呼吸聲。
“諾曼,你這白痴……”
喊聲像煙霧,又像月光般向他們飄過來。
“你真是個大傻瓜……你真以為能抓住我嗎?你這愚蠢的老公牛!”
接著爆發了一陣故意裝出來的大笑。這聲音使比爾想起了玻璃絲、開啟井蓋的水井、以及深更半夜的一間空房子。他渾身戰慄,胳膊上長滿了雞皮疙瘩。
神廟前,羅西大喊大叫的地方現在一片寧靜,只有陣陣微風輕輕吹拂著灌木叢,打破了這種寧靜,就像有人在梳理著亂成一團的頭髮。頭上,銀盤般蒼白的月亮藏在一團烏雲後面,使烏雲的周圍鍍上了一層亮光。天空中群星燦爛,但是比爾一個星座也沒有認出來。忽然……
“諾……曼……你不想跟我談……談嗎?”
“哦,我會跟你談的。”諾曼·丹尼爾斯說,比爾的心臟驟然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同時他感到女黑人也吃驚地哆嗦了一下。那聲音從不到二十碼遠的地方傳來。似乎諾曼在故意弄出那種笨拙的聲響,讓他們跟蹤他的聲音,然後當寧靜對他有利時,他變得無聲無息。“我會跟你捱得緊緊地談談,婊子。”
女黑人的手指放在比爾的嘴上,告誡他絕對保持安靜,但是比爾不需要她的指示、他們的眼睛直了,不敢確信自己看見諾曼走進了建築物中,
片刻的寧靜變得很漫長,給人一種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