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的香氛撲鼻,閉上雙眼,頓覺暑氣消融,周身舒暢。
曲徑通幽,信步慢行,我發現一個小巧的清幽院落,隱在千枝萬葉、碧綠樹叢之後。大步走入,那是一個不大的園子,假山、流水、小橋,最引人注目的是水邊那棵大樹,濃密的枝葉在樹下帶出一片舒服的綠蔭,剛好提供了個好去處。
走到樹邊,我尋了塊空地坐下,屁股才沾地,就聽見一個冷冷的聲音──
“走開。”
走開?是指我嗎?我轉頭,看見一個男人靠坐在樹旁,左手壓在額間,袖子蓋住大半個臉,他左手執釣竿,釣線垂直落下,釣著水裡悠閒的錦鯉。
勝之不武!這種魚被人類喂得很笨,只要有東西在水面晃,就會自動游過來,釣它們,就和哈比人比賽跑一樣過分。
看看左右,四下無人,這裡相當僻靜,大概不會讓皇子們尋著,不躲這裡,還躲哪裡?
我直覺回答:“不要,反正今天得罪的人夠多了,不差你一個。”說完,我穩穩當當坐下,把背靠在樹幹上,別開頭,視線定在水池另一面的綠瓦亭子上。
他放下手,看我一眼,不再作聲。
好得很,是個識時務者。得罪誰都好,就是別得罪小人與女子,我剛好是外形女相、內心小人,二者兼得。
就這樣,我們靜靜坐著,誰也不理人,時間經過多久不知道,只曉得太陽越來越烈,若不是這方綠蔭圈起一塊清涼,肯定要被曬焦,應該是快近正午了吧!據說這場賞花會將從白天辦到黑夜,但不管,等太陽一下山,我就要回去。
當無聊開始侵蝕我的知覺神經時,我轉頭打量那個男人,發現他的手已經從臉上放下。
這一打量不得了,如果用“哇”字來形容我今天見過的那些男人,那他就是“哇哇哇”!一山更有一山高,一溪更勝一溪翠。
他英俊挺拔,器宇軒昂,刀斧雕出般的五官讓人眼睛為之一亮,頎長的身子懶懶地坐靠在樹邊。他很高,至少比剛剛遇到的那票男人更高上幾分。
若論鼻眉嘴,他沒靖睿王那股風流俊美的斯文,但卻有一雙桃花眼,眼下的臥蠶是最會電人的那類,他混身散發著一股威嚴,讓人不自覺想要將姿勢擺端正。如果說靖睿王是花美男,他就是正港的男子漢、王者加英雄。
忍不住,再多看他十眼。呼吸不順暢、腦壓上衝、胃壁翻動……如果我因為貪看男色,而死於生理機能錯亂,肯定可以登上金氏紀錄。
我發誓,他沒有靖睿王好看,但是他的電眼功力很高強。
我發誓,他不必頂著皇子頭冠,十個女人會有九個半挑他。
我發誓,如果和他搞一夜情,會讓自己身敗名裂,我也願意勇往直前。
很怪,見到那位俊美無儔的靖睿王,我想到的是組經紀公司賺大錢,卻沒有心跳失序的問題,為什麼遇上他,一顆心竟管不住地悴悴亂跳?失速頻率拉扯著沸騰腦槳,催促著我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絕對不能把交集平白放掉。
咦?錦鯉很好釣,怎他釣了老半天,沒有魚上鉤?俯身細看,我才發現,他的釣線離水三吋。轉頭對上他的眼睛,發現他也在看我,一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熟悉感浮現。
一雙眼睛、一個男人,一枝沒帶鉤的魚竿、一種莫名心悸……落寞的眼神、孤傲的身影……我見過他?
怎麼可能?我才到這個世界沒幾天,見過的男人五根手指頭數不完,可是……到底哪裡來的熟悉感,為什麼初遇的男子會讓我迫切想靠近?
來不及細細思考,我直覺出口:“想學姜太公?你不夠仙風道骨。”
他沒回答我的話。
再接再厲,我為追逐他的眼光而盡力。“我叫章幼沂,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