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俺親眼看到的。”其中一名強姦犯說。
“他把我的手給打斷了。”葛蘭邊說邊舉起手給諾伊看。
武器師傅瞟了他手腕一眼,“我看只是擦傷,頂多扭到,伊蒙師傅那裡有的是好膏藥。陶德,你跟他一塊去,頭上的傷注意一下。其他人回營去。雪諾留下。”
瓊恩重重地坐回長板凳,不理睬其他人離去時的眼神,那眼神彷彿在向他保證事情沒這麼容易解決。他的手一陣抽痛。
“守夜人需要每一份力量,”待他人都離開後,唐納·諾伊道,“甚至像是癩哈蟆這種人。殺了他,你也沒什麼光榮可言。”
瓊恩怒火中燒。“他說我媽是——”
“——是個婊子。我聽到了。那又如何?”
“艾德·史塔克公爵才不是會去逛窯子的人,”瓊恩冷冷地說,“他的榮譽——”
“——免不了他在外面生出個私生子,不是麼?”
瓊恩氣得渾身發冷。“我可以走了嗎?”
“我說可以你才可以。”
瓊恩恨恨地盯著火盆升起的白煙,直到諾伊伸出粗壯的手托住他下巴,把他的頭粗暴地扭過來。“小子,我跟你說話的時候看著我。”
於是瓊恩看著他。武器師傅的胸膛寬闊得像個酒桶,肚子更是大得驚人。他的鼻子又寬又扁,那一臉鬍子好似從來沒刮。他的黑羊毛外衣左襟用一個長劍形狀的別針系在肩頭。“光嘴巴上說說,你媽也不會變成婊子。她是什麼樣的人,就是什麼樣的人,和癩哈蟆怎麼說有何干系。話說回來,咱們部隊裡還真有些人的娘是婊子。”
我媽可不是,瓊恩倔強地暗想。他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艾德·史塔克絕口不提關於她的事情。但他經常夢見她,次數頻繁到他幾乎可以拼湊出她的容貌。夢中的她出身高貴,美麗動人,眼神慈藹。
“你以為自己是大貴族的私生子,就覺得特別難受?”武器師傅繼續下去,“告訴你,杰倫那傢伙是個六根不淨的教士的野種。卡特·派克是個酒館女侍的兒子,結果現在人家是東海望守備隊長。”
“我不在乎,”瓊恩道,“我才不管他們怎樣,我也不管你或索恩或班揚·史塔克或是誰誰誰怎麼樣。我恨死這地方了。這裡……這裡好冷。”
“是啊,又冷又苦又險惡,這就是長城的景況,也是這裡守軍的寫照。絕不像你奶媽所說的睡前故事。哼,去他的睡前故事,去你的奶媽罷,事情就是這樣子,而你一輩子都跟我們其他人一起,註定要待在這兒了。”
“一輩子。”瓊恩苦澀地重複。武器師傅可以拿一輩子來大做文章,因為他見過世面,經歷過大風大浪。他是在風息堡之圍中失去了一條胳膊後才加入黑衫軍的,在那之前他是國王的大弟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鐵匠。他足跡遍佈七國,吃過山珍海味,嘗過女人的甜美,打過不知幾百場大小戰役。據說勞勃國王在三叉戟河上殺死雷加·坦格利安那把戰錘,正是唐納·諾伊所鑄造。他已經做過瓊恩永遠也不可能做到的事,等到年過三十,卻因一記輕微的斧傷發炎潰爛,最後不得不截掉整隻手。也就是在他成了殘廢,這輩子的幸運已經結束的時候,唐納·諾伊才來到長城。
“是啊,雪諾,一輩子。”諾伊道,“或長或短,操之你手。照你現在這種態度,早晚會有弟兄半夜割了你喉嚨。”
“他們才不是我弟兄,”瓊恩駁斥,“他們恨我,因為我比他們優秀。”
“錯了,他們恨的是你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他們眼中的你,是個城裡來的、自以為是小少爺的雜種。”武器匠靠近來,“記住,你不是什麼大人少爺,你姓的是雪諾,不是史塔克。而現在,你不但是私生子,還是個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