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夫,言重了吧!自景佑年開始,朝廷每年都投巨資修固黃河河防,今年水患已穩,黃河並無大險,何來起舞之言?”
。。。
文彥博說‘黃龍起舞’,不但陳執中不信,宋庠不信,龐籍不信,就連趙禎也不敢信。
趙禎之所以把他們都聚到一塊,就是因為文寬夫的奏報實在的太駭人了。
此時,陳執中疑文彥博危言聳聽,文相公也不多說,讓內侍取來一張大宋山河圖,指著圖道:“今歲水患,截止今日,告急之處多為渭水、汾水、洛水等黃河支流,反而黃河沿線險情較輕。”
“據各州報上來的水情來看,黃河水情比之景佑年情況大好,少了三分之一的水量。”
陳執中道:“如此不是更好,何來黃河大患之說?”
文彥博道:“陳相公且看。”說著,他指著渭水、汾水、洛水三條大河又道:“黃河水少不假,但今年主要險情卻來自於這三條大河支流,比當年尤過之極。”
“汾水水情比景估年增量五成;洛水增七成;渭水更是比景佑年的一倍還多!此三河現在雖險情已穩,但這麼大的水勢一併注入黃河,會使黃河水量激增,從河中府往下的黃河流段,水量會比景佑年還要大。”
嘶!!
陳執中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來,豈不是危矣?
正是驚詫之時,卻聽趙禎道:“文卿家還是直接說對策吧!”這些他早就聽文彥博說過了,而且。。。就連那個‘對策’他也聽過了。
“掘堤分流!”文彥博一字一頓的道。。
“。。。。。”
“。。。。。”
“。。。。。”
“掘堤?”陳執中、宋庠、龐籍三人都聽傻了,心說,也就你文彥博敢想這種主意吧?
“掘堤?還沒潰壩,你就先自掘堤防?那還不如等潰了壩之後再救災呢!”
“寬夫此策,太過激進,不可取!”陳執中反對。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一進來趙禎臉色就不對了。
自行掘開堤防?。掘在哪兒?
要知道,黃河天水在哪兒開口子都是禍害一方的大災,都是數州百姓生靈塗炭。
那可是幾十、上百萬的人命!
從這裡不難看出,文彥博的果絕狠厲。
文彥博聞言道:“現在主動分流還能選地方,真的等到潰河了,那可沒得選了!”
陳執中一滯,“什麼意思?”
文彥博冷笑一聲,指著圖道:“從河中府一路向下,相公自己選吧,看看相公覺得在哪兒潰河損失最小!”
陳執中湊到圖前一看,心就直往下沉。。。。
他懂文彥博的意思了。。。
確實,一但任由黃河自行潰河,那真的不管在哪兒出口子,都是大宋所承擔不起的。
河中府向東四百里即是京師要地,一但在此段潰堤,開封首當其衝,必毀於滔天巨浪。而開封再往下,直到東海,皆是一馬平川,不論在哪兒,都會是大水瀰漫數十州的不世之災!
而且最要命的是,萬一像景佑年那樣堵不住,那整個京東路、河北路將永無寧日。
肆虐的河水將把東路大片的平原變成淤,形成黃泛區。少了這麼一大片重要的產糧區,大宋每年糧產最少要減產二成。朝廷也會再一次陷入到,年年治河,年年氾濫的惡性迴圈之中!
見陳執中臉色越來越不好,文彥博不陰不陽地道:“相公選好了嗎?”
陳執中無言以對,他說的沒錯,這個河潰不起!
“嚴令各州死守河防,難道就守不住嗎?”
“萬一呢?”
“萬一要是守不住呢?誰來承擔這個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