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的確是個…更合理的做法。”沉默片刻後,她點了點頭:“但是由誰來動手呢?如果是我,他終究會有所防備,而且我也缺乏攻擊性法術,難以一擊必殺,如果是你…”
“求你別讓我這麼做,梅琳,雖然我也知道我更合適,但是…求你別讓我這麼做。”他低著頭,聲音中充滿了悲傷。梅琳啊,梅琳,你就是如此的善良,為了幾百條平凡的生命就情願放棄生擒叛教者的豐功偉績,所以…他會對她說:“出賣他,已經超越了我的底線,梅琳,不管他是個怎樣的人,我都從未想過出賣他,可我終究…走出了這一步。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請別讓我再進一步了,別逼我對他動手了…”
“那就讓我來!”她愛憐的捧起他低垂的臉頰,輕輕為他拭去眼角的淚痕:“別這樣,親愛的,告訴我該怎麼做。”
“當我把他帶來的時候,我會先繞至你身後,作出試圖襲擊你的姿態,這是我跟他之前的安排,我讓他看我的動作行事,所以他的注意力一定會集中在我身上,而不會留意到你。而你則就在這個過程中儘可能向他靠近,但是先不要調動神聖之力,以免又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你身上。”說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這柄雕花匕首塞進她手中:“然後,我會突然鎖住他的手腳,勒住他的喉嚨,讓他難以集中精力開啟防禦。你就可以用這把匕首殺了他,並直接將他淨化!”
“那他如果開啟了炎魔之軀呢?”她心存疑慮的問道:“我知道在炎魔狀態下他是可以無視攻擊的。”
“他不會的,因為我會告訴他,我之前的一切動作都是為了迷惑你,讓你放鬆警惕而已。”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而一旦你放鬆了警惕,我們就可以殺了你。”
“只是…他會信任你麼?”
“他會的,我保證!”他信心十足的對她說。
你也會的,他在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
“所以你死了,親愛的。”他捧著她的頭顱,第一次這樣稱呼她,淚水滴到她的臉頰上,彷彿也出自她的眼眶裡。
“當我鎖住你的時候,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也不要凝聚魔力,這樣只會引起她的懷疑,然後當我放開你的時候,直接攻擊她的要害,比如說這裡。”他指著自己的咽喉,對索薩說:“法術沒必要有多大威力,因為在如此近的距離中,你只要足夠迅速和精準,在受制於我的情況下,她根本沒時間防禦。”
這是個近乎於完美的局,在他的整個生涯中也算得上出類拔萃,他幾乎要為自己打出滿分,只是這個局…也把他自己裝了進去。他背對著月亮,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她那變得蒼白的臉歸罪於月光,他想理順她凌亂的額髮,卻發現有一些已經被燒焦了,無論如何都恢復不到從前的樣子。他想告訴她,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什麼會做出這個選擇,他想透過全方位的分析來告訴她只有這個選擇才是對未來最有利的。
但是,他沒有。
只剩…哭泣。
就在這個夜晚,在這個美麗的,卻也是悽然的夜晚,他似乎要把他積攢多年的淚水通通傾瀉出來。他想大喊,他想咒罵,他想哀嚎,然而他張開大了嘴巴,卻始終無法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就像一千萬種思緒堵在他嗓子裡,令他窒息。
“謝謝你,梅琳,謝謝你…有些事始終太艱難,有些事始終太沉重,我總是希望能有個人來跟我一起承擔,可我從來都不敢奢求,直到你的出現,梅琳,直到你的出現…”他輕吻著她的額頭,卻始終捨不得把她放下,他不想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冰冷的夜晚和冰冷的月光裡,可是,他沒有時間了,可是…他沒有時間了!所以他只有小心翼翼的將她還給她那潔白的身體,輕輕放平她的雙手,為她撫平衣角的褶皺…卻始終無法將她脖子上那道血肉交錯的焦糊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