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說給她的話,她在心中受寵若驚的告訴自己,而在這一刻,至少在這一刻,那雙眼睛和那個笑容也屬於她。
“少爺。”她怯生生的回應道,聲音小得就像只蚊子,身體卻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就像被自己的音量給震到了。
你又要被他笑話了,她懊惱的自責著,你這副蠢摸樣只會讓他像看到最滑稽的小丑一般笑得前仰後合。
就跟十二年前一樣。
可他…沒有!
他只是緩緩走到她身後,輕輕環抱住她,把嘴唇湊到她耳邊:“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少爺,娜塔莉,特別是在你面前。”
她一頭扎進他懷裡,哭了出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
伴著那些洶湧而出的淚水,她開始用拳頭打,用腳踢,用牙齒咬,彷彿要把壓抑了十二年的委屈統統在這一刻發洩到這個男人身上,直到她突然間意識到,這不是他的錯。
這…從來都不是他的錯。
他剛剛才來到這個世界上,不該為那些舊事負責。
這不公平,無論是對他來說,還是對他來說,都不公平!
“都是我的錯,娜塔莉,都是我的錯!”他卻這樣對她說,眼淚從他蒼白的臉上滑落下來,滴到她的臉上,跟她的淚水融合到一起。他把她抱得更緊了,讓她恍惚間又回到了那些被眼淚所淹沒的歲月,每當他對自己冷言相向時,她總會幻想出一個這樣的擁抱來安慰自己。
那該有多溫暖啊,她一次次的對自己說,溫暖的就像漫漫長夜中的一顆明星,就像無盡黑暗中的一絲光明。
而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種溫暖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把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不再有任何顧忌,不再有任何猶豫。
如果這是個夢,請不要讓我醒過來。
如果必須要醒,就讓我死在這個夢裡。
無怨,無悔。
“來,我帶你回家。”她隱隱聽到他對自己說,雖然這實際上已經是他說的第三遍了。
“回家?”她沒聽明白。
“是的,回家。”
“哪個家?”
“當然是晨光鎮了。”
“晨光鎮…”她猶豫著,不想掃他的興,更不想破壞這美妙的氛圍。她應該立刻點點頭,給他一個微笑,然後就乖乖跟著他回去。無條件的順從,就像曾經的十二年一樣。
可問題是,這對他來說公平麼?畢竟他不是他。
他—不—是—他!
“那不是我的家,索薩。”
“那我們就回你的家。”他立即這樣說,沒有一絲猶豫。
“算了,你都不知道它在哪兒。”
“可你記得,這就夠了,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這十二年來,她對他說這句話的次數應該不少於一百二十次,卻從來沒想過他會對自己這麼說,就算在夢裡都沒有過。
“你想去麼?”只要他能這麼問自己一次,哪怕只有這一次,她就滿足了,真的,她甚至不惜為此搭上整個人生。
但是現在他對她說,我跟你走。
這讓她,無從招架。
回家,回她的家,回她的家鄉。
家鄉…家鄉…
藍天白雲,綠油油的稻田,是她的家鄉。
驕陽似火,被烤得乾枯的稻田,也是她的家鄉。
陰雨連綿,被雨水浸透的稻田,還是她的家鄉。
只是前一個場景基本上都存在於她童年時的記憶裡,而後幾年的記憶就基本上被後兩個所替代,直到父親賣掉了她。他一定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她總是這麼安慰自己,但凡家裡還剩下一口飯吃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