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周敬亭登時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以至於陳文都冒出了他是不是剛才在裝傻充愣的念頭。
孫可望死後,李定國取代了其人的地位成為了永曆朝廷的武將勛貴之首和西營系統明軍的盟主。但是,李定國對西營的掌控力比之孫可望差距甚遠。
從前,各地的官員都是孫可望任命的,秦藩系統更是擁有著以駕前軍作為核心的十幾萬大軍,兵權、財權、行政權、司法權全部都在孫可望的手裡,只要遙遵著永曆,西營的扶明派裡,除了被孫可望逼走的李定國以外,也都會遵奉孫可望的號令。
可是現在,各級官員還都是孫可望任命的那批,與李定國自是離心離德。藩鎮之中,四川的老川軍和前闖軍能把劉文秀這麼個大西王子差點兒逼成了貝爾·文秀·劉,自然也不可能會聽命於另一個大西王子的命令。
外部如此,西營內部好不到哪去。為首二人,李定國是親王,劉文秀也是親王,前者是四大王子之一,後者同樣,自不會惟命是從,無非是分庭抗禮而已。
其他西營藩鎮,賀九義、王尚禮和王自奇三人都是孫可望的親信,其人一死,他們便逃出昆明,聽命與否可想而知;馬進忠和馬惟興原本還有反正的機會,結果被陳文擊敗、釋放之後也要擔憂會不會遭到李定國的歧視;甚至就連反正成功了的馮雙禮,其人也是孫可望的親信,李、劉二人之間也是與後者的關係更好。仔細算算,能夠聽命於李定國的,實在是寥寥無幾,除了他從廣西帶來的老部隊以外,最多也就是白文選和那些永曆朝廷的死忠小軍頭罷了。
「不過,在邸報上也是要好好宣傳一下文官訓練班的作用和貢獻,咱們江浙的文官們是以訓練班出身的文官為絕對主體的,要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朝廷就算辦了科舉,咱們也不可能把地方利權讓給那些沒有實務經驗的廢物。」
「下官明白。」
無論是陳文,還是周敬亭,他們都很清楚,永曆朝廷開科取士,不成也就不成了,成了的話,只要江浙明軍的地盤不接收這批官員,他們留在雲貴就只會造成亢官的現象。
說來,永曆朝廷此前也有過這等現象,還是大西軍出滇抗清,孫可望軟禁了永曆之後開始主持政務才消除的這一問題,而這一現象的消失,動員力大幅提高的同時行政費用則大幅度降低,孫可望確實擔得起這善理政務的美譽。
「只是朝廷有著大義名分,就怕那些小軍頭扛不住的。」
「舅哥,去歲我大軍殺入貴州,但孫可望的敗將潰兵卻是一個也沒有帶走,現在朝廷光是西營系統在紙面上就還有十幾萬大軍,而這還沒去計算前闖軍和那些老牌王師的部隊數量。可是我把貴州的軍屯掏空之後,現在朝廷只怕連十萬大軍都養不起了,再加上王尚禮他們劫走了昆明的倉儲,光是財政困難就夠他們受的,就算科舉考過,等他們扯皮完事,咱們也已經北伐結束了。」
處置公務,無論是在公事房,在會議廳,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只要不是在內宅,陳文是不會如此稱呼,而周敬亭更是哪怕在內宅裡也會規規矩矩的稱呼陳文的爵位。
此時此刻,陳文破例如此,周敬亭也是面上一凜。他很清楚,陳文此番與他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自然也是江浙明軍的意志所在。
「北伐,從溧陽大捷開始,便是我江浙王師最為重要的大事。為此,我已經準備了兩年多將近三年的時間。這段時間,湖廣、福建和廣東納入到江浙的體系之中,大西南的佈局也已經完成,新的野戰部隊也正在編練,現在剩下的無非是制服江南計程車紳,削弱韃子的實力,僅此而已。」
「對於朝廷,我本可以在貴州時便大軍南下,掃平雲貴,無非是在西南遷延個一兩年的時間。但是,至今為止,死在我的刀下的,不是惡貫滿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