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耽擱戰事,他竟連一時片刻也等不及,就去整兵,出發,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赴邊疆。
到頭來,換得了什麼?
前幾日,宣夫人還和她說起,等宣大人凱旋之時,看到兩個孩子,定然欣喜無比。
如今卻是等不到宣大人凱旋了。
戰事還為結束,他便被突然召回。
且這回臨安的路上,還不知有什麼兇險在等著他。
這就是對皇帝忠心耿耿的下場麼?
懷中的小人兒忽然咯咯笑了一聲。
煙雨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低頭看著懷中小小的宣琸,便是心中繁雜,也不由的露出一個笑臉來。
宣琸抬手想要觸控煙雨的臉,可小手小胳膊還不甚靈活,揮舞了一會兒觸不到,便放棄了。
瞪著大大的眼睛,不哭不鬧。在煙雨懷中,不多時,便睡著了。
煙雨將宣琸交給乳母,又看了看早已睡著的女兒瑤期,轉身悄悄出了東廂。
她抬腳向院子裡走去,側耳聽了聽,在那枝幹繁密卻已經泛黃的葡萄藤底下尋到了宣紹。
宣紹手中正搓著一個小小的紙條。
見煙雨走近,他的紙條來不及收起,被煙雨抬手拿了過去。
宣紹看著落在夫人手中紙條,輕嘆一聲,無奈的笑了笑,仰頭靠在躺椅之上,看著枯黃的葡萄藤,默默無言。
煙雨緩緩捻開手中紙條,耳中聽到信鴿咕咕飛遠的聲音。
“此事皇城司插不進手,行動之人,皆有高坤直接指派。穆青青回來了,就在皇帝身邊,高坤不知偽造了什麼宣大人與西夏私通的證據,皇帝信以為真,怕是已經起了殺心。”
字條有些溼,那些字跡並不是十分清晰。
有風緩緩吹過,紙條在煙雨手中漸漸有變乾的跡象,已經幹了的地方上的字跡消失不見。盡華雙技。
煙雨看著手中的紙條,有些發愣。
穆青青回來了?在皇帝身邊?宣文秉和西夏私通?
如此荒誕的話,皇帝也會相信?
煙雨不知自己默默出神了多久,只覺一切都讓人難以置信。
低頭向手中紙條看去之時,手中紙條已經被風吹得全乾,上面的字跡也都不見了,只好似一張空白的紙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煙雨扭頭看著宣紹,“皇帝對宣家起了殺心?”
宣紹嗤笑,“是啊,很可笑是不是?”
煙雨將紙條捲起,放回他手中,“是,真可笑,父親在前線拼死拼活,他們安安逸逸的呆在臨安,不想著如何昌盛天朝,只想著如何敗壞宣家,真是可笑至極!”
宣紹搖了搖頭,“不,不是他們可笑,是父親可笑,是我可笑!是宣家可笑!”
煙雨抬眼看著宣紹,卻見宣紹在躺椅之上,閉著眼睛,臉上除了嗤笑,並無旁的表情。
他的語氣也十分的平靜,好似在說著旁人的事。
“宣家一心一意,就為著這樣一位君主,就為著被美人和閹人幾句好聽話,就能蠱惑了心的君主,誓死的效力,幾番拼死拼活的救他。到頭來,換得如此一個下場,還真是可笑之極!”
“宣紹……你不要這麼說。”煙雨卻有些擔心他。
“真傻,愚忠,煙雨,你說,這叫不叫愚忠?”宣紹忽而睜開眼睛,看著她,他漆黑的眼眸中有磅礴的怒意翻滾。
煙雨一時怔住,良久才搖頭,“不是,不是的,為人臣子,本就該忠心不二的。”
宣紹看著她,翻滾的怒意被他強壓了下去,眼眸中有深深的愛意和憐惜。
“可是我捨不得。”
“什麼捨不得?”煙雨像是被他的眼神給蠱惑了一般,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