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眼中的淚水愈發洶湧地溢位來,淚光中他依稀眷戀地看著她的臉龐,嘴角上揚,彷彿是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倒車鏡裡面的那輛路虎正在瘋狂提速……
“小丁,把安全帶繫好。”他不露聲色地提醒前面的秘書,然後埋頭用手機迅速寫了一條簡訊,又迅速攥住四月的手,“請讓我握一會兒你的手。”他眼眶通紅地哀求著,那般用力,就像再也不能放開,“四月,如果我死了,你不要難過,好好活著,每一天都開開心心,你已經擁有重生的機會,就該讓每一天都過得有意義,我祝福你。”
他惟願這世間所有的罪惡都到他這裡為止,而所有的愛和希望也從他這裡開始,因為他身邊就是他深愛的女人,愛她,就應該給她希望,愛她,就應該為她承擔所有的艱險……可是四月決然抽出了手,她沒辦法接受跟他進行任何形式的身體接觸。
費雨橋搖搖頭,“唉,不說了不說了,來,把安全帶扣上。”他極其自然地將後座的安全帶拉起來給她扣上,沒有任何驚慌或者恐懼,平靜淡然得好似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四月有些不情願,“不用了吧。”似乎刻意避開他的親近。他心下了然,一邊扣一邊說,“放心,我不會趁這個機會非禮你,多一份安全總是好的。”
說完這話時,他瞥到,那輛路虎已經趕超過來,飛馳著跟他坐的這輛車平行了,並且有隨時衝撞過來的可能。
而前方不足兩百米處的路旁,正是一處正在施工的深溝,碎石遍地。
恰在此時,四月的手機又響了,還是阿森打來的,四月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臨近,毫無戒備地接聽電話,“喂,阿森,我還在路上,再多等一會兒行嗎?就快了,真的……”
“四月!”費雨橋大叫一聲,在路虎撞上賓士的剎那猛地側身抱住四月,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住劇烈的衝擊。四月還來不及反應,就聽砰的一聲巨響,車身連著幾個翻轉飛出老遠,過往車輛慌忙避讓,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剎車聲。待大家看清眼前的狀況時,出事的車子已經翻入深溝,車身嚴重變形,兩側都已凹進去,車門都被撞飛了。
那時候陷在車中動彈不得的四月尚存短暫的意識,費雨橋也還有呼吸,他彷彿還想說什麼,很痛苦地抽搐著,緊緊抱著四月,那麼徒勞,那麼絕望,淚水滾滾湧出眼眶,“別……別怕……”他微弱的呼吸遊離在她的耳際,“有我在。”四月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哭,不停地哭,和著血與淚,她眼前一片模糊,本能地抓著他的衣角。她忽然什麼都明白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她明白了,可是有什麼用,到了此刻,一切都成了枉然。
費雨橋貼著她的臉,渾身是血,聲音越來越低,“對……對不起,我是真的……很愛你……原諒我這麼愛你……可惜……來不……及……”後面的字句四月已經聽不清,感覺他慢慢停止了抽搐,身子變得僵硬,而鮮血還在從他身上不斷地湧出來,她浸染在他的鮮血中,感覺著他最後的體溫和心跳,漸漸失去了意識……
幾分鐘後,救護車和警車趕到了現場,有圍觀的附近的農民從路邊撿到一個被摔碎了顯示屏的女用手機,交給了警察。
手機突然唱起歌來,顯然有電話打進。
阿森在電話裡大聲呼喊,“喂,喂,顏小姐,你怎麼了,你說話啊!?顏小姐……”
“你好,我這裡是機場高速,這裡剛剛發生一起車禍,請問你是否是這部手機使用者的熟人,能馬上過來一下嗎?”
一週後,費雨橋的遺體被火化,安葬在其父母所在的墓園,九歲就失去雙親的費雨橋,終於在死後回到了父母身邊。這場車禍造成兩死兩傷的慘劇,除了費雨橋,開車的司機老張也未能倖免於難,秘書小丁受重傷。肇事的路虎車在事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