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淡然道:“她不願嫁你的。”
蕭荀嘆氣道:“算來我們從剛到下邳到現在,不過是五天時間,第一日還是‘遠道而來的英雄’,不料只是睡了一天,刺史便遭人暗殺,你我二人居然成了別人懷疑的物件,第三天出門打仗,勝了兩場,卻敗在自己人內訌上,還做了階下囚……”
蒼青色的天空遼闊悠遠,星星滿天都是,大地邊緣的那幾顆甚至都被擠到了地上,風一陣強一陣弱地刮過去,颳得火光時明時暗。“遠道而來的英雄”只在逃跑的途中勉強吃了一個胡餅充飢,到現在早已消耗殆盡。蕭荀和李見又是划船又是趕車,金鈴則因為失血過多卻沒有任何補充,顯得前所未有的虛弱。
自投羅網的獵人卻變成了獵物的食物,這大貓的頭還在,身上的肉卻已割得七零八落,三人毫不在意地在它大張的眼睛旁邊吃著肉,一路上的奔波之苦因為胃裡的充實而消解了大半。蕭荀吃了東西,精神頭足得很,切了樹皮編成繩子,把剩下的腿肉綁在車上晾曬著,嘴裡唸唸有詞:“大冬天的,應該不會壞吧?”
李見抱怨道:“大帥簡直是出來春遊的。”
蕭荀並不理會他的詆譭,打了個呵欠,拉著他靠在馬車邊上就開始睡,第二天渾身痠痛地起來,苦著臉道:“划船這活本就不該是騎兵乾的。”
李見揶揄道:“趕車總該是騎兵乾的吧?大帥請!”
他頗恭順地伸手要扶蕭荀上馬車,蕭荀竟然真的把手放在他手中,高傲地邁步上車,一甩馬鞭,馬車啟動的震動讓金鈴一晃,蕭荀見她茫然不知所措,笑問:“睡得好嗎?”
金鈴輕輕嗯了一聲,灌下一大口水,道:“好像頭沒那麼疼了。”
蕭荀長噓一口氣,道:“定然是那頓肉吃好了!不要緊,今天還有,再也不怕餓了。”
金鈴道:“我還剩了點乾糧。”
“不忙,留著萬一有用呢?”
海邊這條路沒什麼人,連帶著路也並不是很好,路面上坑坑窪窪,有的地方泡了水凹陷下去,露出下面的石頭路基,馬車駛過的時候顛簸不已,每次蕭荀都要回頭問一句:“動到傷口沒?”
金鈴恐他不好好看路,一律回答“沒有”,實則當初綁得那布早就該換了。她發燒不退,與缺少乾淨紗布有很大關係。
蓮花渡的總舵在胡豆洲上,其北面通州是一座小港口,為今之計只能寄希望於通州還未被戰火波及,可以讓她好好的清理一下傷口。
馬車行不過三日就到了通州,遠看還尚且寧靜,道上卻絕少行人,蕭荀不由得放慢了馬速,嘆道:“不知這破事能不能說清楚。不過不論如何,我們和祖氏的樑子都算是結下了。哎,金鈴你說,祖氏塢壁現下在東魏境內,祖氏還能為我大梁盡忠嗎?”
金鈴涼涼道:“司馬氏南逃以後,中原漢人自發組成塢壁,本來也沒指望宗主國能有什麼幫助。所做之事,不過是為了能保全一方百姓不受戰亂之苦罷了。”
蕭荀哼了一聲,道:“無怪祖榮背後使絆子,原來是為了保全自己。”
金鈴忽地捏緊了匕首,道:“前面有人,有武器。”
蕭荀一愣,道:“我們從北邊一路過來,人都沒見幾個,這都快要進通州了,居然還有剪徑的強盜?”
金鈴哂道:“強盜也會挑地方的,沒人走的地方,強盜守它作甚?”
蕭荀笑道:“你說強盜出來搶劫,會不會帶錢?”
他的馬速本也不快,是以當地上的絆馬索彈起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把馬車剎住了,二十多個人從道旁半人多高的荒草地裡跳出來,蕭荀亦下了馬車,一拳一個將人都撂倒在地,旁人哪見過如此神勇的“肥羊”,相互招呼著逃跑。
蕭荀聽到他們說話,頭個反應便是愣了一下,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