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譬如說機關盔甲。近來與德寶雲走得十分近的胡氏刀劍的掌櫃胡旦每次見德寶雲,都能看見他在擺弄不同的小玩意兒。
偏生胡旦也愛好這些小玩意兒,可是他的小玩意兒,完全比不上德寶雲的。胡家做刀劍生意,都是傳統大兵器,德寶雲卻有個小作坊,裡面碼著他從各個地方收集來的機關,有青銅戰車,上了發條就能動。有鐵馬騎兵,如果有兩個人,還能演練騎兵衝馬車。他還有一些陶土小兵,可換各國各式樣的盔甲。
德寶雲那些漆器竹器,胡旦半點不愛,他就喜歡這些小兵人,可惜德寶雲說什麼都不肯割愛,不論胡旦出什麼價,他都不肯轉手,最後終於受不了胡旦哀求,準他可以來德氏大宅裡隨便玩。
每逢旬休之時,胡旦都要到德寶雲家裡去玩一玩他的小人。兩人後來發明瞭一種把戲,叫人做了個沙盤,一個人可選四個陶土小人為大將,每個大將可選一種兵做軍團,兩方相互廝殺,最後活者勝出。
兩人每每殺得殫精竭慮,又為了平衡兩方力量,制定了複雜的規則,饒是如此,這兩個加起來快有八十歲的人還是樂此不疲,積極地考證史料,制定出更為符合史實的大將和兵種。
兵種參考橫跨絲路左右,有諸葛連弩手,有匈奴騎兵,還有傳說中的波斯戰象和大秦方陣兵,另有衝車井欄,投石火種,分門別類,不一而足。
這遊戲起名為“軍爭涿鹿”,還似模似樣地以暗黃色絹紙謄寫了遊戲規則,封面上以大篆書“軍爭涿鹿”四個大字。
兩人還熱衷於考據歷朝歷代盔甲制式,在此事上胡旦大佔便宜,他家本就是做兵器生意的,就連梁軍補充軍備,也都要找他做顧問,有他的資料,加上康祿赫的巧手,兩人的陶土小人頻頻換盔甲,最後陳列了一櫃子。
算來這兩人不過相識了四個月,看他們的交情,竟好像是上輩子就認識了一樣。
那日康祿赫對銀鎖誇下海口,必打聽出大夏龍雀的下落,在他轉眼就沉迷遊戲的時期裡,他也並沒有忘記這件事。
某日他約胡旦去河上喝酒,席間跟胡旦提到了這件事:“胡兄,我覺得我們的大將還少點東西。”
胡旦一聽是關於“軍爭涿鹿”的,立刻來了精神,問道:“哦?德賢弟覺得少了什麼?”
康祿赫道:“兵器!”
胡旦道:“哦?”
康祿赫道:“你看,趙子龍一身魚鱗甲,手上卻拿著一條木槍,實在有點不像話。大都督風流瀟灑,他的古錠刀呢?周幼平裸衣不死,他的佩刀幼平是何模樣?”
胡旦低頭皺眉苦思,良久方飲一杯酒,道:“賢弟說的有道理。我回家翻翻書。”
康祿赫喜道:“胡兄家是做刀劍生意的,想必熟得不能再熟了!”
胡旦道:“這個,為兄可不敢打包票……”
後果如胡旦所說,古今刀劍多數只聞其名,不見其身,想知道什麼樣子,只能靠猜。兩個考據狂為此抓心撓肝,又不甘心隨便做一個糊弄事,最後兩人湊在一起,暗中定下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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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德寶雲”又大擺筵席,席間有人獻名刀一把,稱乃淮陰侯韓信劍,“德寶雲”大喜,當即以百金購之,其友胡旦苦勸不聽,拂袖而去。
此事之後,全城譁然,都知道“德寶雲”愛古刀古劍,且眼光十分有問題,一時間德府門庭若市,有人持刀劍在府中排隊等見德寶雲,巴望他哪根筋抽了,把自己手上的破銅爛鐵買下來。
康祿赫還煞有介事,每個人都要問上一番寶劍來歷,著人在旁以筆錄之,還裝模作樣拿著一本《古今刀劍錄》對照其所說。
胡旦來找他之時,見院子裡滿是抱著“寶刀寶劍”的人群,只聽屋裡有人道:“德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