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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的反響比預料中好很多,一切就如毓敏秀所言,引起了很多家庭主婦的認可和共鳴。演出結束之後,她們熱情地湧到後臺,將我和她團團包圍在中間。報社的記者舉著高高的相機,記錄下這歡欣鼓舞的一刻。第一次有人稱讚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有人說我們是天作之合,有人甚至絮絮叨叨地向我們訴說起遺憾的往事,要我們珍惜眼前人。這些痴情的戲迷引領著我沉湎在纏綿悱惻的愛情之中,讓我恍恍惚惚覺得這是我和她的婚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就是我們自己。

“我本來還擔心這場戲旦角戲份太重會影響你,現在看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明叔說。

“一出好戲怎也離不了三角,任何一個薄弱都會讓戲減色不少。事實證明,我們是鐵三角。”她勾起的眼角含魅,像是成功預言了一個奇蹟。

次日,我在報紙的娛樂版條上看到了那張照片。我和她被人群簇擁在中間,她俊秀的臉龐燦爛如花,側身向著我,手微微撐在我肩上形成一個包圍圈,幫我擋開熱情的觀眾。我把它小心地剪下來,只留下中間的我們,摺好,夾在我的記事本里。一句鐵三角,肯定了我所有的努力和地位。就算是代價慘重,最起碼我在戲裡,也成全了自己。

☆、第 41 章

一九八六年七月,我和丁建業結婚了。那年我二十四歲。

與其說是一場婚姻,不如說是一場交易更為確切,一場水到渠成的交易,就好像買東西要付錢一樣天經地義。然而人都是貪婪的,交易的時候我們會心痛那些錢,會不捨,因為我們深知它得來多不容易,甚至會生出拿著東西就跑的念頭,因為有些代價一旦給付了就再也沒有了。那就是我心裡的煎熬。

《梨花頌》首演之後,丁建業就當眾宣佈了婚期,就在半個月之後,很急,但這個日子卻是我選的。因為從訂下這個協議開始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那漫長的一個世紀中每一分每一秒又都被無限地放大了,我手裡緊緊攥著我要付出的代價,彷彿在進行一個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凌遲處罰,割在我身上的每一刀的痛苦也被無限地放大和延長了。我在麻醉的情況下定了這場協議,而現在麻醉藥的藥效就隨著這一分一秒失效了。我希冀著那個日子不要來臨,又希望它快點來!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就再也不會彷徨不安了吧。

毓敏秀很高興,她握著我的手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戲班的其他人也都紛紛向我們賀喜,熱心地介紹哪款婚紗最流行或者哪家影樓的攝影師技術最高超。他們好像一夜之間多出很多五花八門的親戚朋友。毓敏秀說女人一輩子就只結一次婚,一定要熱熱鬧鬧,還說要包下宜蘭最大最好的酒店,這樣足夠風光體面。

丁建國在婚期的前幾天回來了。他三十有餘了,身體開始發福,穿著一件灰色西裝,好一派成功商業人士的派頭。毓敏秀為了陪襯他,重新燙了一頭栗色的波浪長髮,直直地披在肩上,風情萬種。就是這個迎合的姿勢,終於成了最無情的仲裁。我想這也是極好的,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會迴歸正統。我終於可以不用在那些睡不著的夜裡一遍一遍地回想在我手下她的遍佈瘀傷的軀體,終於可以不用一遍一遍想象那副軀體躺在丁建國身下是怎樣婉轉承歡,終於可以不用再一遍一遍地回憶與她之間那少得可憐的點點滴滴。命運就是這樣霸道的啊!命運就是這樣不可逆轉的啊!多麼不負責任的命運啊!它自私又霸道地主宰了我的一切,卻從不對我負責,而我卻要為我的命運負上一輩子的責任,套上一輩子的枷鎖。多麼的滑稽啊!不管我曾多麼不甘,曾做過多少憤世嫉俗的抗爭,現在,我終於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