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久,居然這個時辰還在門口等。
他小心抬眸看了眼檀迦的神色,見他臉上沒什麼情緒,腳步沉穩地拾階而上,連忙跟了上去。
鹿憂站在原地,眼看著他走近,一月不見,他的臉似乎都瘦削了些,眉眼間都透著淡淡的倦意,只不過那雙墨眸,還是沉靜的毫無波瀾,愈發深邃。
她上前兩步迎了上去,合掌見禮:“佛子。”
檀迦微微頷首,沒有說話的意思。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眸看她一眼,就好像剛剛遙遙相望時,也是她的錯覺。
鹿憂也不想耽誤他的時間,便長話短說的提出,自己想去城中幫忙,還有那些藥材,遠水救不了近火近火,他們可以先向宜城去借……
檀迦立在原地,捻動著手中的佛珠,待她說完後,才輕應了聲。
那聲音很淺很淡,不帶有一絲情緒,疏離的不成樣子。
鹿憂仰頭看他,眸中露出一絲不解,許久之後,察覺到風拂過帶起的冷意,她才收回了視線。
總覺得檀迦有些奇怪,明明那夜為自己抹藥之時,處處柔和……
她想了想,走到了他的面前,正對著他。
檀迦捻動佛珠的手頓了頓,巋然不動的背影僵直,他望著遠處照明的光亮,不曾低頭,也不曾看她。
只有在他身後的參禪,能看出他的異樣,連忙上前解圍:“公主,佛子連著忙碌多日,許是有些勞累了,您若是還有別的事,不妨明日再談?”
鹿憂欲開口的話頓住,生生嚥了下去。
那雙恍若深淵的眸中,不曾倒影出她的身影,他凝視著前方,如同一尊明淨琉璃的佛像。
他是太累了嗎?
還是……
不想與她講話?
鹿憂側開身子朝旁邊退了一步,垂首斂下了眸中的思緒,朝他參禪道:“是我考慮不周,不耽誤佛子了。”
那語氣很輕,帶著絲絲愧然。
話落,朝著檀迦合掌行禮,轉身看了眼抱著畫像的淨思,提步離開。
淨思看了眼懷中的畫像,又看了眼佛子,觸及到參禪的擺手示意離開的動作時,欲言又止。
公主自從半個月開始,每日都要在這守一會,今日等了這麼晚,好不容易等到佛子,為什麼佛子的態度這麼……就連他都能看得出來,佛子刻意的疏離,公主怎麼會感知不到。
她懷著一腔熱枕來,就是為了送這幅畫像。
以往在桌案前抄寫經文,沒幾個時辰便受不住,可為了畫這佛子像,她總是一個人,從日出坐到日落隱退,從燭火溫熱到深夜寒涼。
沒送出去,她會又多麼的失望。
淨思心思百轉,最後也只得悄咪咪的看了眼參禪,眸中閃過一絲不滿。
師兄怎麼這麼不近人情呢?
他轉身,跟著鹿憂離去,卻在拐角處,看到了藏匿在舍利塔後的人。
她半邊身子隱在陰暗處,碧綠的眸中朦朧,令人難以窺清,而她眼神看去的方向,是……佛子。
淨思連忙抱著畫躲在她後頭。
鹿憂做了個食指抵唇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出聲。
檀迦和參禪路過了。
那襲毓繡素白的袈裟,似冬日初雪,紛紛揚漫處皆白,墜著的金絲卻似雪中抽出的金枝,開出了銀花,如冷月般,既不可觸又不可及。
她輕嘆一聲,卻在抬眸離開時,察覺到了遠階之上落過來的視線,她剛踏入亮處的一隻腳急忙收了回來。
檀迦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轉身眸光清冷,好似在看她,又好似只是那一瞬的錯覺。
接著,她就看到參禪上前遞了封信到他手中。
鹿憂搖頭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