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沉默下來，殿內忽然間變得死寂。

五年前檀迦自盡，導致這個世界崩裂，他們雖然完成了任務，但不知為何，神格一直束縛在他體內，或許是因為他心中懷有強大的執念，所以才導致他們沒有辦法取出神格。

天道也意識到了問題，若是他不鬆口，就意味著他的弟子永遠不可能回到上清境，於是就叫77來到這個世界救人。

救人對他們來說當然簡單，可挽救一個人的心，卻是難的。

如果他自己不願活下去，就算它救了這個人千萬次，他依舊會選擇赴死。

因為人間沒有他的牽掛，於他而言，那裡只有失去摯愛的痛苦。

而唯一的辦法，便只有化解他的執念，讓鹿憂也重新回去。

畢竟，檀迦曾在佛前對自己以血下咒，甘願生生不得圓滿，若真如此，他哪怕最後回去了，也成不了佛了。

天道不願因此失去自己最出色的弟子，只得同意。

而當時鹿憂那具軀體失去了千葉蓮華的庇護，在大昱一直能維繫微弱脈搏的原因，不過是檀迦用血將養著，讓她的靈魂一時難以脫身，也或許，是她想多留些時日。

可當他們回到西域後，這具身體最後的願望也完成了，身體瞬間同花般枯萎，靈魂被抽離後，意味著她的身體宣告死亡，以至於檀迦心如死灰。

77趕到時，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人救回。

一開始他救檀迦時，發現根本救不了，因為他的心死了，不願再回來，後面也不知鹿憂做了什麼，他才願意回到人間。

鹿憂狀似疲累，緩緩閉上了眼。

她其實不是很想回憶那段過往，這意味著她又要看到檀迦，露出那些血跡斑斑的傷口。

佛陀降下的修行，一旦沉淪，代價就是永不超生。

天道攜淨土佛陀，觀音、勢至、清淨海眾，質問這個以血犯禁的弟子，諸佛在上，可還記得自己當初在佛前許下的誓言，可還記得曾說要渡盡世間苦難……

佛曰，四大皆空，執迷不悟，又是何苦？

他前半生救過的眾生，為他焚香禱告，鼎盛的香火攜著他悲憫的過往，在眼前閃過，恍若曇花一現。

他跪在地上，神情冰冷麻木，已然掀不起一絲憐憫之心。

他何曾忘記過自己在佛前立下的誓，這些年來，他一刻都未敢忘卻。

可成佛的代價如此沉重……

心愛之人，為救他，失去了五感，甚至是性命……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在自己的面前，死後，依舊被世人所傷，詆譭，謾罵，無窮無盡……

他不懼地獄，卻畏懼人心。

佛陀問他，心中生恨，你又當如何？

檀迦神情淡漠，望著高懸於頂的諸佛，一言不發。

人心本就如此，他不恨，他恨的，從來便只有自己。

他早就原諒了所有。

她曾說，願他成佛……

可他，成不了佛了，他也不願再成佛。

“痴兒！”

諸佛怒斥，漫天的威壓壓在他身上，似乎想逼迫他低頭。

他眸光冷漠，面無波瀾，落在身上的痛楚，遠沒有失去愛人時來得肝腸寸斷。

“紅顏枯骨，一切皆如夢幻泡影，轉眼成空，”

“十方法界已有眾生為你發願——願生彌陀淨土，極樂世界已生一朵蓮花，若你拋去執念，願意重皈空門，諸佛會持著這一朵蓮花為你引路，迎你入往生極樂世界。”

梵言一遍遍縈繞在他身側，他無動於衷。

忽地，腳底蒼茫景色變幻，化作無邊淨水，周遭金光四溢，一朵盛放的蓮花慢慢顯現，漸漸地託舉著他，將他整個人都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