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心中疑惑,離開這家院子,又到街上,仍是不見半個人影,而且別說是人影,就是連個活物都沒有,街上家家戶戶都是大門洞開,卻人畜皆是不見蹤影,他圍著村子走了一遍,包括先前的趙桓家中,都不見半個人影,彷彿此時的村中,除了他之外,盡皆蒸發殆盡。
南柯子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景象,心底驀地升起一股寒意,想要立刻離開此地,不過就在此時,他發現周阿牛在不遠的地方正在原地行走,南柯子走近一看,發現他原來是卡在了一道用來封門的路柵欄之間。
南柯子上前,喝道:「周阿牛!」
周阿牛卻渾然未覺,雙目緊閉,眉頭緊鎖,如人夢遊,極為詭異。
南柯子皺眉沉思片刻之後,一揮袖,將攔住周阿牛的路柵欄推開,周阿牛便木然地繼續向前走去,行走之間,手臂和腿都伸得筆直,不見絲毫彎曲,每一步的距離都絲毫不差,彷彿是墨家的機關人一般。
南柯子尾隨於周阿牛的身後,跟著他一路往東北方向而行,出了村子,發現村外不知何時多了一條大溝,長約百丈,寬約三丈,就像在地面上扯出了一個微笑表情。
南柯子忽然記起,他在來到村子之前,曾經觀看村子的地勢,在村子東北方向有一條水渠,與村子西北方向的一條土壩,一起將村子的格局變成了棺材地,那麼這條大溝就是當初的那條水渠所化?
還未等南柯子想明白其中因果,就見周阿牛突然開始加速飛奔,便要縱身躍入這條溝壑之中。
南柯子猛地回神,施展「足底生雲法」,瞬間來到周阿牛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就要帶他離開此地,可不曾想他腳下的地面在這一瞬間劇烈抖動起來,如河水起伏翻滾不休,繼而變得綿軟如血肉,南柯子低頭望去,只見有十數隻蒼白人手從地下探出抓住他腳踝,彷彿地獄中的惡鬼要帶他一起沉入無邊冥域苦海,永世不得超生。
南柯子大驚,一劍掃出,將這些蒼白人手斬斷,可週阿牛就在這個時候,已經掙脫南柯子的手掌,縱身躍入溝中。
南柯子不敢再立於地面,以「御風之術」飛起,朝那溝中望去,只見村內所有人畜皆在其中,血水沸騰,血肉模糊。
與此同時,在無數血肉和血水中,一張女鬼人臉緩緩浮現,衝著南柯子猙獰而笑。
南柯子心神大震,頓時顧不得其他,全力催動氣機,身形猛地向後掠去,如天人境大宗師一氣掠出數百丈,遠遠離開那個差點要了他這條老命的女鬼。
待到他一口氣機用盡,回首望去時,只見村子方向開始地動山搖,大地開裂,彷彿有一張血盆大口猛地張開,將整個村子一口吞入腹中。
第二十八章 大偽似真
北芒縣城。
李玄都見過蘇雲媗之後,因為夜色已深,直接在關雀客棧中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蘇雲媗已經離去,不過蘇雲姣卻留了下來,見李玄都坐在大堂中,便毫不客氣地坐到他的對面。
武夫與方士不同,方士相較於武夫,體魄較為羸弱,易有雜質,故而方士要修闢穀之道,再加上方士的鍊氣之道便是直接從天地之間汲取靈氣化為自身氣機,所以方士以餐風飲露之舉來保證體魄的無垢。武夫則不然,大成之後的武夫,體魄不漏無缺,不直接吐納天地氣機化為己用,而是煉精化氣,也就是將體內的精血煉化為氣機,這便是練武,所以武夫即使達到闢穀的境界,也會偶爾進食,彌補體內的血氣,而且武夫境界越高,消化食物也就越發徹底,到了李玄都這等先天境武夫,已經可以不用排洩,就如一隻只貔貅,只進不出。
現在李玄都大概是三天進食一次,可如果受傷嚴重,血氣虧損極大,有無療傷良藥,那便只能透過大量進食和沉睡來恢復傷勢,更有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