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一起上前,沖李玄都行禮道:「拜見恩公,謝恩公施手相救。」
李玄都沒有故作推讓,坦然受了這一禮。
裴舟介紹道:「這是老夫的孫兒,名叫裴玉,這是老夫的孫女,名叫裴珠,他們爹孃走得早,所以自小便跟在老夫身邊,這次若不是李公子出手相救,老夫這個行將朽木之人死了無妨,可還要搭上兩個孩子,那老夫去到九泉之下,不知還有何顏面見他們的爹孃。」
李玄都問道:「我曾聽聞,如今廟堂之上,因為皇帝親政之事而爭鬥不休,裴老可是因為此事才罷官的?」
裴舟聞言之後長嘆一聲:「既然李公子問起,那老夫也不妨直說了,如今孫閣老和太后娘娘,司禮監的楊公公和劉公公,還有晉王和滿朝勛貴,都被捲入此事之中,上面的人還沒撕破臉皮,可底下的人已經刀兵相向,老夫不是第一個辭官之人,恐怕也不是最後一個。」
李玄都輕嘆道:「高居廟堂,萬民供養,假仁孝之名,大興土木,予取予奪。授權柄於宦官,以家奴治天下,殘害異己,只剩下朽木為官,當真是山呼萬歲,滿朝盡忠良。」
第三十一章 齊州局勢
自齊州總督整軍以來,齊州形勢已經大為好轉,雖然青陽教號稱數十萬大軍,但多是烏合之眾,除了轉進如風之外,只要被朝廷官軍抓住決戰之機,多數時候都會全面潰敗。
只是如今齊州的危局不在於用兵,而在於朝政,因為齊州饑荒,所以青陽教大舉起事,在平定叛亂之後,仍舊無糧賑濟災民,百姓為了活命,還是要繼續造反,齊州總督又不能行大肆屠戮之事,於是隻能疲於奔命,四下救火。
在這個過程中,官軍也不斷消耗,而青陽教卻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楚雲深剛剛從歸德府返回東昌府不久,便召集了城中大小將領議事,雖然他沒有官身,但「影子總督」的名號卻不是白叫的,一眾將領無人敢於忤逆這位不知先生。
此時一位年輕小將正在為楚雲深講解如今的東昌府戰局:「白爵奉天公將軍唐周之令,率軍自中州進入齊州境內馳援地公將軍唐秦,號稱大軍十萬,不過依照屬下愚見,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多是被裹挾的流寇,真正可戰之師不會超過一萬。」
楚雲深坐在輪椅上,仰頭望著那張巨大地圖,道:「十萬人吶,就算是十萬頭豬,站著不動讓我們殺,也要殺到手軟,我倒是很好奇,白爵拿什麼養這麼多人?」
一名中年將領起身回答道:「回稟楚先生,根據探子回報,青陽教所養教徒以稀粥度日,幾乎與水無異,其中米粒屈指可數,且每日一餐,只是臨戰之前,才會飽餐一頓,也不過麵餅兩個。」
楚雲深輕輕扣指,說道:「東昌府兩面環水,一面靠山,自古以來就是易守難攻之地,如果諸位是青陽教的白爵,你們會如何奪城?」
一名將領遲疑道:「今年齊州大災,糧食全靠其他州府支援,如果白爵圍而不攻,圍到城內徹底糧盡,便可不戰而勝。」
另外一名文官打扮的參軍道:「可青陽教同樣缺糧。」
楚雲深問道:「假如說青陽教並不缺糧,或者說他們斷絕了大運河的糧道,我們又該如何解決?」
一名身穿青色棉袍的文士道:「依學生之見,青陽教長於野戰,而短於攻城,我們不如將各地守軍收縮,既能減少運糧路程,又能集合兵力,各大關隘之間互為依託,連點成線,以此則可抵擋青陽教大軍。」
他的話音落下,不等楚雲深開口,一名將領已經開口斥道:「書生之見!過去那些城池是怎麼丟的?若是不敢野戰,又何談互相依託?只能是被青陽教逐一擊破罷了。即便是青陽教不擅攻城,那他們只需圍而不攻,便可讓我軍進退兩難。若是救,野戰難敵青陽教,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