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側院小小的一角,樹影搖晃,光影綽綽,灑落在她們身上。
“孤願搏長空,從嘉認為孤為何人?”
盧觀昭跳動的心跳讓她無法壓抑因六皇女豪言的感奮,她深吸了口氣,今日之事無論有什麼結果,她英國公府已經是不可能站在裕王這一邊了,而不站在裕王這一邊,就意味著未來如果皇位鬥爭白熱化,她們也只能站在齊王那一邊。
如今有了第三個選擇,是好事,但是也是極具有風險的事。
幹不幹?
盧觀昭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心動。
跟著齊王,對方性向不明對她調戲,不尊重的態度讓她感覺很糟糕。
跟著裕王,對方刁難過她,她不可能當舔狗上去。
但是帶著英國公府冒險卻又極不負責。
六皇女就看到面前的英國公世女面色沉靜,似內心思考,眼眸似有暗光,神情剋制而收斂,卻沒有因為她看起來自不量力的豪言而看輕或不贊同。
世女是真的在思考,她非常輕易地接受了她的野心。
六皇女心中暢快,也就只有從嘉懂她!
這樣的想法很早就根植在她的心底,當年仁德太女薨逝時她尚且年幼,懵懂無知,只是看著兩個姐姐日益膨脹和野心的滋長。
如今年歲漸長,兩位姐姐也愈發不將她放在眼裡,儘管她被中宮代養,但卻仍然會被兩個封王的姐姐隨意對待。
這段時日在宮中被裕王刁難,這樣的想法就越來越強烈。
都是母皇的女兒,為什麼她不可以?
她無法忍受給兩位皇姐無論哪一個在未來下跪。
她們一母同胞,都出自母親的肚子,流淌著相同的血脈,這世間沒有比她們更為親密的姐妹。
然而森林野獸弱肉強食,為爭奪地盤都能大打出手,既然是同一塊獵物,她為何不行?
六皇女從未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野心,也沒有對外展示,隱忍而隱晦地暗中佈置,在淑貴卿與賢德卿的鬥爭中推波助瀾。
而如此,她的至交好友卻在蛛絲馬跡中看出了她的鴻鵠之志,沒有勸阻與不贊同,而是認真的對待和思考。
六皇女能夠理解她的顧慮,英國公府素來從不站隊,只為聖人做事,就算她盧從嘉今日拒絕了她,六皇女也仍然將她當成自己的好友。
良久,六皇女看見英國公世女抬起眼眸,眸中也似有燭光微躍,隨後英姿挺拔的世女抬手彎腰,鄭重行禮。
“從嘉習聖人書,讀聖人言,知方天之高,大地之寬,也知龍生九子,各不相同,願為飛燕長天送上東風,無愧於心。”
六皇女收斂了笑容,她心潮澎湃,定定地看著如此鄭重的盧觀昭,隨後將她扶起。
六皇女道:“君子之約,不上家眷,今後無論如何,孤都保英國公府無恙。”她含著笑,“有從嘉一諾,孤銘感五內,永不辜負。”
六皇女先行離開了,盧觀昭站在原地,仍然有些無法抑制的亢奮。
她沒想到自己也最終這樣做下決定。
未來會如何,盧觀昭並不知道,但是當下的她內心確實是有了答案。
如今齊王裕王在明,六皇女在暗,事情沒有走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結局。
盧觀昭抬起頭,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千百年來,高掛的月亮就這樣看著人世間世事變遷。
不知道她上輩子看到的月亮,和這輩子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
恐怕上輩子的她也不會想到,她竟然也會有主動參與這樣兇險鬥爭的時候,完全不符合她想要躺平的個性。
她是真的想要躺平嗎?
盧觀昭心裡想,或許並不是,只是因為上輩子的她從來沒有機會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