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卿也是人,也會大意,只是那些耀眼的光彩不經意間流露出冰山一角,便足以令世人豔羨。
君落卿抬頭看著頭頂天空,星光黯淡,銀月如勾刺破將它層層籠罩的黑雲,只是那些光亮已經不足以照亮那幽深昏暗的天幕,而這座小城早已不需要它的光明,從遙遠的雲層深處傳來幾聲悶響,及至這裡就便得模糊了。君落卿維持著這個動作一直到許久,透過細密的睫毛看到天空的變化無方,風吹雲動,重重壓迫。
在出入口的牆壁上有一條黑影緩慢顯現,君落卿正對著那個方向,但他斜仰著頭,似乎什麼都沒發覺。黑影在凝聚,模糊的光線對映出一張平凡無奇過目即忘的臉,那雙黑色的瞳孔在察覺到目標人物就在自己前方時瞬間收縮,在以最快速度發動隱形技能時卻突然聽見對面人的聲音,那聲音雖然稚嫩卻更加平靜,“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我不喜歡有人跟著我,如果有什麼事可以直接來找我。”
那聲音在狂風肆意的樓頂回響在他耳邊,清晰明瞭,如同凝成的絲直貫入他的耳朵裡,但在他聽來不亞於平地驚雷。黑衣人心中巨震,連呼吸都無法控制變得粗重,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個男孩身形未動,不曾看過他一眼。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敬佩,低頭應了一句“是”便迅速隱退。
豪華的巨形包間內,曖昧的燈光將一切照得朦朧不清,四個形貌優異的男子或坐或倚分別佔據一方,這正是君落卿在餐廳遇見的幾個人。此時房間極靜,四人彷彿在聆聽什麼,而後,屈腿臥在沙發上的一名男子渾然不在意地說道:“這次不會又是那幾個老狐狸的把戲吧?”斜斜挑起的眉眼為原本柔和慵懶的臉憑空添了幾分張揚銳氣。
“阿晴,你幾時變笨了,那幾個老頭要真得了這麼個寶貝,早拿出來炫耀了。”娃娃臉的少年一臉鄙視地看著惱怒的晴川,得意洋洋地說出自己的觀點。
娃娃臉對面的貴妃椅上躺著個姿容絕麗的男子聽了嗤笑一聲,“瞧那渾身的氣質還有後來展露的實力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弗瑞星系有數的勢力也就那幾個,若說那孩子是那些個世家培養出來的,倒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嫵媚的眼裡閃過一絲凝重,修長潔白的手指在靠椅扶手上隨意地點著,“那個‘傳音入密’也很有趣,不透過賦靈器就做到那一步……感覺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呢一一祁瑞,你怎麼看?”
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的男子緩緩轉過身,如海如淵的眼因逆光而被隱在黑暗中,薄唇微微上翹,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被很好地勾畫出來。“起風了。”從雙唇間溢位的低沉柔和的聲音好似情人間的呢喃。
窗外群星隱匿,烏雲湧動,完全覆蓋了月亮,天空再無一絲光亮,狂風掃過街市,吹過樓道,路上行人漸漸消散。
天台上,君落卿默默看著手中的劍,長劍豎直與他身量齊平。這樣拿著,不免讓人感覺怪異,君落卿卻全然不在意。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也讓他明確了一個事實,他無法像他最初認定的那般變成一個普通人。在這裡,武力比九州大陸更盛行,幾乎每行每業都有實力等級要求,而在很多行業中,星力甚至比學歷更重要。在這個世界,弱者生活的空間太狹小,而他無法忍受自己只能待在角落裡,那怕只是暫時。
君落卿在心裡嘆息一聲,這裡於他仍然陌生,陌生到他幾乎失去了原有的冷靜果斷,來到這裡後,他才真正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寂寞。無論成功失敗他都一個人品嚐,這是他早已習慣的事,然而他在這五年內卻偏偏無法忘懷神峰上閒雲野鶴的數十年時光,即使知道一切都已經隨風逝去,卻還是不自主地時常想起。那些歲月裡,只要一想到那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就會覺得安心,他每天都去看那個人,哪怕只是看看,什麼都不做。有時候,他也會自欺欺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