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會趕我走的。我是為你冒險,無論如何要打聽到……”
從上面又傳來了喊聲和吵鬧聲。有幾個人在下樓。
“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事捅出去!”瓦里婭嚇得慌慌張張地嚷著,“不能有一點醜事的陰影!去吧,去求個原諒吧!”
但一家之父已經在街上了。科利亞拿著旅行包跟在後面。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站在臺階上,哭泣著;她想跑去追他,但普季岑制止了她。
“這樣您只會更加使他火上加油,”他對她說,“他沒地方可去,過半個小時又會把他送回來的,我已經跟科利亞說過;讓他去使一陣性子。”
“您胡鬧什麼呀,到哪裡去呀!”加里亞從視窗喊了起來,“您沒地方可去!”
“回來,爸爸!”瓦里婭喊道,“鄰居們都聽見了。”
將軍停了下來,轉過了身,伸出一隻手,大聲喊道:
“我詛咒這個家!”
“他就一定要裝腔作勢!”加尼亞砰的一聲關上窗戶,嘟噥著說。
鄰居們真的聽到了。瓦里婭跑出了房間。
等瓦里婭出去以後,加尼亞從桌上拿起便條,吻了一下,用舌頭彈了個響聲,還做了個跳起來兩腳相拍的動作。
將軍的風波換在任何別的時候是不會有什麼名堂而告終的。過去他也有過這一類突如其來的胡鬧,雖然相當少,因為總的來說,這是個溫順而幾乎是很善良的人,他大概上百次跟近年來沾染的不良行為作鬥爭。他經常會忽然想起,他是“一家之主”,就與妻子和好,還真誠地哭泣,他尊重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到崇拜的地步,因為她這麼多次地默默原諒了他,甚至在他處於這麼可笑和屈辱的境況下仍然愛他。但是與不良行為作鬥爭這種慨然之舉往往持續不了多久;將軍也是個十分“好衝動”的人,雖然有他自己的方式;他通常受不了在自己家裡不斷懺悔和無所事事的生活,最後就起來造反;他會陷於狂熱,也許,就在那種時刻他也自己責備自己,但卻無法剋制,於是就吵架,開始大言不慚、娓娓動聽地說大話;沒有分寸也是做不到地要求人家對他恭敬,結果便從家出走,有時甚至很長時間。近兩年來他只是一般地瞭解或者聽聽家裡的事務;他不再詳細地干預這些事,已經絲毫不感到自己對此負有使命。
但是這回“將軍的胡鬧”卻表現出某種不同尋常的東西;大家都彷彿知道什麼事,大家又似乎害怕說出來。將軍“正式”到家裡來,也就是到尼娜·亞歷山德羅夫娜這兒來,僅僅是三天前的事,但是不像過去“回來”時那樣通常顯得很溫順並表示悔過,這次卻相反,他非同尋常地好發怒。他說話很多,心神不寧,跟所有遇見他的人說起話來都很激烈,彷彿一個勁地急急責備他人似的,但談的盡是五花八門、意想不到的事,你無論如何也弄不清楚,現在使他心神不寧的究竟是什麼。有時他說話很快話,但常常若有所思,不過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突然他開始講起什麼事情來……講葉潘欽家,講公爵,講列別傑夫……又嘎然而止,完全不再說話,對於人家的追問只是報以愚鈍的微笑,其實,他甚至沒有發覺人家在問他,而他自己在笑。最後一夜他唉聲嘆氣,哼哼哈哈的,把尼娜·亞尼山德羅夫娜折騰得夠受,她整夜都給他做熱敷;早晨他忽然睡著了、睡了四個小時,醒來時疑心病大發作弄得不可收拾,最後與伊波利特吵嘴以“詛咒這個家”而告終。大家也注意到,這三天中他不斷地陷於強烈的自尊心理,結果就是變得異常容易見怪。科利亞勸說著母親,堅持認為這一切是想酒喝的緣故,也可能是想列別傑夫,因為近些時候來將軍與他異常友好,但是三天前他忽然與列別傑夫吵架了,分手時極為憤怒,甚至跟公爵也有什麼齟齬。科利亞請求公爵說明情況,可事後他就開始懷疑、有什麼事情公爵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