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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半里地的鯨背橋頭,揹著手注視往來的車馬行旅,似有所待。。

這是大大有名的南北官道,路寬五丈,可容四輛雙頭馬車並馳,平坦寬闊筆直。路旁的高大行樹非榆即柳,路上行旅以車馬為多。北面是鯨背橋,也叫安陽石橋,寬有三丈,十分壯偉,跨越安陽河,氣象萬千。南面四里是彰德府城安陽,遠遠地可看到高大的城門樓。

這是大明萬曆三十三年,河南、山西、京師一帶,正在鬧乾旱,四個月沒下雨,官道上積塵半尺,車馬一經過,黃塵滾滾極為壯觀。毒太陽當頂,路上車馬不多。

他腳下遲疑,最後躲在路旁的小樹下自語:“等一等再說,這老鬼惹不得。”

不久,橋北大踏步來了一名青衣大漢,走近灰袍人欠身抱拳行禮,低聲嘀咕了片刻,然後同向南行,奔向彰德府城。

他等兩人遠出半里外,方系妥草鞋帶,踏上官道走向半里外的安陽橋。

接近橋頭,迎面來了一位高大的青衣花甲老人,青直掇沾上一層黃塵,美好的斑白三絡長髯已看不到本色,被黃塵弄得成了土灰;泰然經過他身旁。

他的目光,被老人右手上的尺八龍紋鳩首杖所吸引,也看到老人衣袂下露出的短劍鞘。鞘僅露出衣襬下一寸左右,吸引注意的是鞘尖垂下的劍鞘飾物。那是一個拇指大翡翠辟邪,流蘇也是綠色的。鞘是金色,金綠相襯十分醒目。

他衝遠去的青衣老人背影困惑地搖頭,自語道:“那是一代豪俠威震江湖的龍杖金劍易天衡老前輩了。晤!看來,安陽城很可能要掀起風風雨雨。”

過了安陽橋,橋北的歇腳站有七八戶人家,四周長了不少枝繁葉茂的榆樹和白楊。兩間小食店前的涼棚下有人打瞌睡,樹蔭下栓馬樁栓了六匹坐騎。另一株大樹下停了兩部輕車,一乘青轎。

他踏入最大的一家食店的涼棚,一頭正在蜷首大睡的大黃狗,僅略抬首向他搖尾表示親善。其他的人,似乎都爬伏在食桌上睡著了。

他目光掃過涼棚內的食桌,八張食桌有七張有人。最近一張爬伏著一個穿著破爛、灰髮如飛蓬的人。一隻腳踏在條凳上,破草鞋似乎斷了幾條絆耳。身旁擱著一根產自江南的黃竹打狗棍,握手處隱現出字紋,似乎睡得正沉。

他輕敲掛在外面的酒招,微笑地低叫:“小五哥,財神爺來了。”叫聲中,踏入涼棚,大踏步向食廳闖,順手一挑一捏:“喂!夢醒啦!”

近門處的食桌旁,店夥小五哥睡得正香甜,口水流在手臂上,似乎睡著也在笑。被林彥捏著鼻子向上帶,一蹦而起本能地應喏:“來啦來啦!客官……呸!你……”

“呵呵!小五哥,別罵別罵。瞧你,睡得像頭老母豬,財神爺來了也不知道招呼。”他放下肩上挑著酒葫蘆的棗木棍往桌上一擱,“怎麼?生意好像差得很呢。”

“見鬼羅!”小五哥直打呵欠,“太陽當頂,哪來的生意上門?”

“夏日炎炎正好眠。小五哥,歇歇身子睡一覺,好安逸哦!”

“這年頭。過一天算一天,安逸不安逸誰介意?”小五哥抓過大茶壺給他倒了一碗涼茶遞過道:“哦!老爺子的酒量真不錯,又買酒?哦!他老人家好些了吧?”

“老樣子,風溼腰疼在老年人來說。真難得好。”他臉上有顯著的愁容:“好在能吃能喝,我真擔心今年冬天、收成少天氣冷日子難過。”

“難過也得過,兄弟。”小五哥無可奈何他說,“天災人禍連綿,真他孃的……”

“別發牢騷了,五哥,能過就過吧,沒有什麼好埋怨的。”他取出一錠碎銀:“二鍋頭到了?”

“昨天運到的,還有上等的陳年一鍋頭。帶兩葫蘆回去孝敬老爺子吧,以後恐怕接不上了,聽說稅加了三倍,沒有人再做運酒的苦生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