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得知我結了賬,死活要掏錢給我。我能要她錢麼,我雖然也不怎麼富裕,並且眼下已經經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下崗。但是怎麼說我也比林菲要強多了,至少我有吃有住。寶兒也幫我勸她,說這次就讓天賜拿,以後有機會再說。吃完飯後,寶兒又帶林菲去剪了頭髮,為了避免再碰到那樣的黑心店家,倆人在大街上找了一家理髮店。
別說,林菲剪了個齊肩短髮後,人顯得精神了許多,看起來鄉土氣息也沒那麼重了,果然人還是三分靠天生,七分靠打扮。寶兒想要幫林菲拿剪髮的錢,林菲說什麼也不讓,我看倆人就要在店裡撕吧起來,幫著林菲勸寶兒。
其實可憐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但是你不能讓她感覺出來你是在可憐她。寶兒要替林菲結賬時,我分明看到了林菲眼中的自卑。林菲現在缺的不僅僅是錢,更多的是自信。寶兒在我的勸說下也不再堅持,我能從林菲看我的眼神裡分辨出一絲感激。
從理髮店出來後,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林菲說她還要趕回去上班,我們也沒多做挽留,互相留了電話號碼後,目送林菲上了車。
夏天的下午異常悶熱,那種感覺就像被人扔進了蒸籠,並且還掐著你的脖子讓你難以呼吸。自從林菲走後,我和寶兒就一直沉默著,她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啥。我不知道她要去哪,她漫無目的的走著,我也漫無目的的跟著。
我能感覺出寶兒情緒有些不好,其實不止是她,我的心裡也有些亂糟糟的。一方面是因為林菲的故事,一方面是因為沒了工作。之前我媽在電話裡勸我別出來幹活,我為了跟她證明我不是三分鐘熱血,說我一定要幹到開學。這下倒好,還沒到一個月就自己把自己炒了。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覺得天下太平的不行,覺得別人口中的市井百態離我很遠,卻沒想到,不到一個暑假的功夫就改變了我的想法。我震驚於這個社會竟然會有在光天化日下的欺壓,我震驚於昨天還有說有笑今天就能冷眼相對。我震驚於那麼大一群圍觀群眾竟然都冷漠的沒有絲毫溫度。
生活不是小說,沒有劇本,林菲這個故事中也沒有閃亮登場的救世主。我沒有去分析如果寶兒她爸不出現的話,接下來會是怎樣一種場面。但是我並不後悔自己那麼做,一個人如果能在別人需要的時候伸把手,那麼也許在你有需要的時候,也會有那麼個人向你伸出手吧·····
寶兒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了,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我來,我被她突如其來的注視整的有些發毛,問她:“你幹啥啊?”
“你覺不覺得林菲挺可憐的?”寶兒微笑著盯著我的眼睛,然後笑嘻嘻的問我。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如實回答道:“嗯,是挺可憐的。”
“那你想不想幫她?”寶兒笑的越發的古怪,這個表情我似曾相識。我小的時候要跟誰惡作劇之前,也是這麼一副表情。
我警惕的問她:“你要幹啥,該不會是讓我對她以身相許吧?”
寶兒聽我這麼一說眼睛一瞪,看樣子像是要發火似的。但立馬又換了副表情,鄙夷的一撇嘴,道:“你想的倒是美,人家能看上你就怪了。”
短短的幾秒鐘我在寶兒的臉上發現了好幾種表情,有憤怒,有鄙夷,還有些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古怪。我不知道她為啥生氣,但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定義為那是她吃醋了,心裡美滋滋的。
我一邊拍著胸口,一邊賤兮兮的跟寶兒說:“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嚇死我了。她長的太寡淡,不是我的菜,我喜歡口味重一點的。”
“你少臭不要臉了。”寶兒切了一聲,然後隨即又八卦的問我:“說說,你喜歡什麼樣重口味兒的?”
我裝作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煞有其事的指著她說:“嗯···就像你這樣的。”